難掩病容和痛楚,卻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雙眼驀地一亮。

“你來了。”嘆息般的低語,落入陸知處耳中,似乎有種安慰和欣喜,他輕輕嗯了一聲,沒說什麼。

兩人錯身而過,不會有再多深談的時間,醫生很快推著病床進去,大門關上,手術燈隨即亮起。

抹了把臉,剛在手術室外的長椅坐下,忽然想起來路上手機一直顯示的號碼,忙快步走到外面,開機按鍵,剛剛接通,老闆大人的聲音已從那邊傳過來,平淡的語調聽不出什麼情緒。“在哪?”

“醫院。”陸知處對醫院絕對沒有絲毫的好感,偏他最近又跟這兩個字特別有緣,也許回去該把以前老太婆用過的木魚拿出來敲上幾遍。

“什麼時候回來?”

“我儘快。”聽到老闆那邊似乎不怎麼愉快的悶哼,他緩下口氣,放柔了聲音。“那個會很重要?”

“討論追究宋氏的事,你說重要麼?”鍾旻反問,陸知處幾乎可以想象出他此刻面無表情的樣子,難免莞爾,在語氣上自然還是要半分不露的。

“我找了些資料,足夠應付起訴宋氏竊取榮華的商業秘密,我已經讓夏曉列印出來了,本來打算在會上公佈的,你可以跟她要去看看。”

鍾旻不置可否唔了一聲。“事情辦好了就給我滾回來。”

聽到那邊明顯轉緩的語氣,陸知處不覺微笑。“知道了。”

結束通話電話,在白花花的太陽底下站了半晌,再回頭看看身後無處不飄溢著消毒水味的白色建築,他深吸了口氣,難以掩飾對醫院那種異乎尋常般偏執的厭惡,卻不得不再度轉身入內,也許這種厭惡來源於小時候曾親眼看著車禍的父母被推進去卻從此再也沒有再醒過來吧。

手術並不困難,兩個小時便結束了,楊浩被轉入普通病房休養。

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看著昔日好友的臉龐,一貫的神采飛揚此刻只剩下蒼白虛弱,陸知處突然發現自己心中的恨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深,

往事早已被埋入在一路走來的腳下,即使再掘起它也沒有絲毫意義,何況那些嬉笑怒罵,意氣風發的青澀歲月曾經真實地存在過。

楊浩睜開眼,看到的便是他這麼一副若有所思的景象。

不知是誰說過,男人思考時的樣子是最有魅力的。

而眼前,還深深刻在他腦中的大學時代的陸知處早已和現在的他截然不同。

他能來,已經是最好的了。

楊浩暗自嘆笑,手不經意動了一下,碰到床沿發出聲響,讓陸知處抬起頭。

“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沒有。”眨眨眼,竭力掩下眼中的酸澀,楊浩看著這個成熟銳利的男人,語氣誠摯懇切。“謝謝你,知處。”

陸知處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只淡淡一笑。“沒什麼,你好好休息,醫生說你過幾天就可以出院,我已經幫你請了一個特護,這幾天的日常起居都由她來照料,等你出院的時候我再來接你。”

聽他的口氣,竟是這幾天不再來了?

“你要走了?”楊浩心頭一急,不由微撐起身,卻因為扯動傷口而痛得弓起了腰。

“不然我打電話讓素因過來陪你?”開玩笑似的說道,陸知處上前扶他重新躺下。

這個名字曾經是造成兩人友誼極大裂痕的原因之一,然而現在提起來,陸知處已經可以若無其事,處之淡然了,但楊浩卻做不到,這正是兩人最大的區別,也是陸知處覺得無法與他交談的原因,動不動就一副愧疚贖罪的模樣,任誰都會倍感頭痛吧。

就在陸知處微微彎下腰扶著自己的時候,楊浩眼角一掃,分明看見那人鎖骨處被西裝下襯衫掩映著的一抹紅痕,淡淡的,已經快要消失,卻出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