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舜誠笑著對素妍道:“妍兒放心,為父定會為你尋位最好的琴師。”

素妍搖著錦扇,“三更一刻了,爹爹也該早些歇下。”

張德松打著千兒:“學生告辭。”

素妍對張德松欠了欠身,張德松吃了粒定心丸,放心大膽地去江南巡視籌銀。

素妍問:“爹爹又打什麼主意?”

對於素妍過問府外之事,江書鴻已習以為常。

江舜誠道:“妍兒以為呢?”

“張大哥去江南巡視,不過是個名目,待他去江南轉上一圈,父親手裡積下的銀兩就有了新的去處。江南有事沒事,樹上有棗沒棗,一杆子打著試試,若有人捐獻銀兩自是好事。若是沒有,父親就拿府裡的銀子向皇上交差。”

江書鴻聽罷,神色大彎,因為素妍所言句句屬實。

江家積下的銀兩,多是不義之財,要麼各地官員“孝敬”的,要麼便是商人們奉上的。這幾十年下來,確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知自己猜中,素妍繼續道:“事成之時,父親還會交上一本名冊,某某官員敬獻稅銀多少,諸如此類,既摘清了自己,又護住了這些官員。”

江舜誠看向江書鴻:我說如何,你這小妹是個知事、聰慧的,你還不當回事,如今瞧來怎樣?即便未來書房,只知一點,就能猜到另一半。

☆、051解析

素妍道:“父親此舉甚妙,既然保不住這些身外之物,早晚都是皇家的,不如先拿出來。首先成就能臣之名;再保住父親的諸多學生;三為江家、右相府求得平安。與長久平安相比,這些東西確不算什麼。但父親真能辯識人心、深曉善惡麼?”

江舜誠捻著鬍鬚,對於這個女兒,他是越來越喜歡。“妍兒不妨說說你的想法。”

“父親想扶持五皇子?這一點,我沒猜錯吧?”

江舜誠道:“五皇子不值扶持?”

素妍倒了盞涼茶,一飲而盡:“父親又如何知道,五皇子的玩世不恭、遛狗逗鳥,怯懦膽小都是真?”

那麼多皇子不扶,偏挑了五皇子,很顯然,是以為五皇子懦弱,若真能扶他登基,倚重江家的時候必然更多。

素妍道:“皇貴妃母子素來是厭惡父親的,他們自不用拉攏。先皇后仙逝十八年,皇上一直未再立新後,也未立儲君,這內裡自有打算。不如誰也不支援,只做好臣子本份,盡心為朝廷辦差,為百姓謀福。”

五皇子此人城府極深,就是皇上、皇子多被他給矇騙了。

亦不能幫靜王(三皇子),此人日後會惹出造反奪嫡的大事來。

若站在皇上最寵的皇嫡長孫(吳王)那邊,亦不成。這位皇長孫很難坐穩帝位。

怎麼站隊都是錯,一個不小心,就會惹來滿門抄斬的大禍。

江舜誠再望江書鴻,一副“連你妹子都比你看得透徹,妄你活了三十多年,還不如一個孩子”的眼神。

不過只是一望,素妍又道:“原來支援五皇子的是大哥,而非父親。我便說嘛,皇上雖近花甲之年,龍體安康,還不到選擇的時候。情況未明,不表態就是最好的選擇。

不得罪任何一個皇子,哪怕是看起來最無能的十皇子也不能譏諷、嘲笑,而要敬重。站隊太早,只會給自己惹來禍端。”

江書鴻莞爾一笑,道:“小妹以為,誰最合適?”

“這話大哥應該去問皇上。不要給江家惹來禍端,至於旁的,並未說過。”她款款行禮,“爹爹,女兒告退。”

她調頭出了書房。

看著纖柔卻亦早熟的女兒,江舜誠面含欣慰。

一場大病,一次被人陷害而患上的天花,令素妍真的長大了。

江書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