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裘還未得解,帶著一股子行路的寒氣,此刻他眉心攏著坐在公孫成霖的床前,眸光正一動不動的落在公孫成霖的身上,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來,眸光甚至不看夏侯雲曦一眼的落在了十五的身上,他站起身來,眸光深重,“有勞先生了,肅州還有軍情,朕只是上來看一眼。”

十五擺手,“燕皇且自便,十五定然盡心盡力。”

公孫墨聞言微微頷首,對著十五點了點頭便出的門去,擦肩而過的瞬間夏侯雲曦只看到公孫墨的眉心凝若川壑。

十五本是準備給公孫成霖下針的,夏侯雲曦依舊在一邊打下手,待周遭沒了人,又等十五落完了針才輕聲開口,“先生早就知道?”

十五昨夜欲言又止的樣子還在夏侯雲曦眼前,她問出這話自然不奇怪,十五看著那些落針之處的細微變化,聞言唇角彎了彎,“娘娘莫不是以為主子那般放心你在大燕營中待著就不管不顧了?”

夏侯雲曦面色微紅,她當然不是這個想法,只是她實在不曾想到他會在這時這地出現,十五又是一嘆,“娘娘現在有了身子便不能隨便想個法子走了,必然是要好好安排的。”

十五說完,眼神卻落在了公孫成霖的身上,夏侯雲曦看著他眼底深處的暗色哪有不知的,十五到底是醫家,再加上公孫成霖是因她而傷,此時此刻,只怕連他也動搖了,夏侯雲曦深吸一口氣,“敢問先生,若是他們願意救成王,成王今後有多少年壽?他們受傷的機率又是多少?”

十五想了想,“成王的身子已經拖了太久,即便是救好了只怕也只有三五年時間,這還得看今後調養是否得當,若是調養得法,時間久些也不是不可,至於主子和軍師受傷的機率,此傷難治,施救者必然也伴著兇險,完好無損基本上不太可能,至少是十之有三的。”

夏侯雲曦的心便揪緊了,眉心也深深的攏起,救還是不救,若是救又如何救,若公孫墨不同意又如何辦,就在這佛寺之中?夏侯雲曦搖了搖頭,這基本上是行不通的,到時候一旦出了岔子,別說公孫成霖,就是他們二人也都要牽累。

夏侯雲曦腦海之中思緒萬千,十五見之不由得說她,“娘娘是有身子的人了,我開的藥方最是忌諱思慮過重,娘娘若實在想救成王,何不與主子一說,主子為了娘娘什麼做不得?即便真是死局,主子也解得開。”

夏侯雲曦微微怔忪,她不是不說,只是她知道一旦她開了口他必然就會應下,一旦他應下,那與他而言便又是一場兇險。

夏侯雲曦兀自沉思,十五見時辰差不多了便去取針,夏侯雲曦轉過頭去,公孫成霖的面色依舊還是疏朗,可是那呼吸卻像是越來越弱了,即便是下針之後氣息最快的時候也讓人覺得他好似死了一般,夏侯雲曦眸光一暗,心中終是有了決定。

夏侯雲曦絕想不到潭拓寺之中他早有安排,佛門中人最是清心寡慾不惹紅塵,又怎會輕易為他所用,可想到他那俗家弟子的身份,她心中一時拿不準了,總不可能他的手下都剃了頭來做和尚吧,這麼想著夏侯雲曦便轉身往正殿的方向去,夜七在外看著忙道,“姑娘要去哪裡?夜七派人護著吧。”

夏侯雲曦隨意的笑笑,“只是想去尋兩本經書來,或者聽會子經也是好的,這裡裡外都有人,你守著這裡便好,我這裡有玉瑾。”

玉瑾的身手想來定然是十分不錯的,夜七猶豫一瞬便看著玉瑾點了頭,夏侯雲曦心中微松,向正殿的方向去了。

正殿中果然有低低的誦經聲,夏侯雲曦在原地站著聽了片刻,一個小和尚便走了過來,對著夏侯雲曦行的一禮,輕聲道,“施主可有什麼要小僧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