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黎八嫩撥起門簾,望了一陣,只見鄭鏢頭飛身進屋,沉聲道:“總鏢頭、副總鏢頭,今晚我們得小心了,前面飯堂視窗喝悶酒那個青衫人,是個練家子,我暗中留意觀察半晌,他很像傳說中‘權力幫’三十六派‘屈派’掌門‘三春白雪’歸青冢,他的三十六名弟子,有一小半死在咱們手裡,可要小心為妙!”

黎八嫩從後窗向前面看了看,回頭道:“這個煞星,從雲貴、到兩湖、一直追攝到這裡,還真是賊心不死啊!”

梅總鏢頭沉下了臉色,凝重地道:“另外向街而坐的兩個青年男女,也有有點來路不明,可看是出什麼路數?”

鄭鏢頭搖搖頭,黎八嫩笑道:“看他們藏頭露尾的,八成是瞞著各自父母私奔的小兒女。”

二十五個鐵箱子,整整齊齊的放在梅老鏢頭的房間裡,梅添丁和小石頭都住在這間房裡,小蜻蜓和鏢隊的幾個女孩子,就住在隔壁。

黎八嫩和鄭鏢頭兩人簡短商量了幾句,將十六名鏢師分為兩隊,二人各領一隊,黎八嫩輪值上半夜,鄭鏢頭則巡邏下半夜,輪班休息,以防萬一。

夜色,很快就降臨了,小石頭去廚房裡找了些冷盤冷酒,在房間裡陪著悶悶不樂的梅老鏢頭閒聊開懷,而酷愛整潔的小蜻蜓,正在右間的浴房洗浴沖涼,陝道多風沙,女孩子最是受不了那個。

眼前這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安詳。

然而,不靜不詳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當時,燈光熒亮,小石頭正陪著老鏢頭淺飲閒聊。因為褚鏢頭的死,這一老一少的話題,未免有些沉重。

梅添丁忽然道:“小石頭啊,你和小蜻蜓年紀也都不小了,等跑完這趟鏢,老爺給你們做主,把親事給辦了吧。“

隔壁沖洗的小蜻蜓,聽到談及自己的終身大事,臉兒飛紅,心兒狂跳,倚在窗下,靜靜聽著……

小石頭喝了一口悶酒,低下頭,吶吶不言。

老鏢頭白眉緊皺,語氣不樂的問道:‘怎麼?還在為小蜻蜓的身子被黎副總跟‘七星堂’那幾個王八羔子玷汙了(參見《公子羽》卷第八章)的事情,而耿耿於懷嗎?!”

“老爺,我……”小石頭欲言又止。

鄰房裡的小蜻蜓心尖一痛,身上的浴巾滑落下來,瘦骨嶙峋,香肌若雪,在水光中,份外光滑。

“小石頭,你是老爺看著長大的,舒逸常年不在身邊,老爺我拿你當親兒子待,”老爺子像是動了肝火,手指亂顫的點指責備道:“男兒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小蜻蜓懂事能幹,是個難得好女孩兒,你怎麼可以因為她被逼**的事,嫌棄於她呢?你……你、你太讓老爺失望了……”

“看來是我多想了,石頭哥年紀輕輕,就做了鏢師,怕是用不了幾年就升到和鄭叔一樣的鏢頭了,大有前途,自當要娶一個舒逸小姐那般的好人家女兒侍候他,我是個被人糟蹋過的壞女孩兒,身子都不乾淨了,我哪裡的配得上他?他怎麼會看上我的?”隔間赤身軟在浴盆裡的小蜻蜓,鼻子一酸,竟是默默流下淚來。

小石頭這時舉了舉受傷的臂膀,神情痛苦,鬱悶的解釋道:“老爺,你誤會石頭了,石頭打小就喜歡上蜻蜓姐了,只是我們幹‘走鏢’這一行的,是把腦袋別在褲帶上的買賣,隨時隨地都可能丟命,一個不留神就殘了、廢了、死了、沒了,石頭很想娶蜻蜓姐過門,但是……又怕蜻蜓姐以後會想褚嬸一樣守活寡……”

浴房裡,小蜻蜓聽到小石頭這番肺腑之言,喜極而泣,心裡又是幸福、又是難過,“嚶嚶”有聲。

梅老鏢頭浩嘆一聲,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傷感之餘,靠牆而坐的小石頭,驀然覺得窗外已有人欺近,他立時機警的翻身滾離,只見一把明亮的劍尖,已“嗤”地穿入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