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蹭了蹭,便開口溫和的說道:“我放你走吧,等會兒我徒步就好,你還記得回世無顏的路吧?”

說著逝水解開了韁繩,也不再管那匹馬,往後退了一步就靠在早已打烊的店鋪門上,開始閉目養神。

約莫過了三個時辰,雨小了又大,屋簷上淋淋漓漓一直滴著水,逝水腳邊臺階下的石坑都已經囤積起了一汪清泉,逝水迷濛間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大人您慢走”“大人恕不遠送了”“大人接下來要靠您了”的恭謙之聲,便迅速將身子平貼在門框上,往回走了幾步躲在門柱後,凝眸費勁地透過重重雨簾,看著功曹史府邸門前的情況。

深著各色錦衣的中青年官員們互相拱手,夾道簇擁起了當中一個挺拔的身影,久時馬車被一一牽出候著了,人群方才有散去的趨勢,被簇擁著的身影當先掙出來,打了馬車的簾子便跳上了車廂,而後坐在車內,伸出手來將車邊一個稍顯瘦小的少年拉入了車廂。

“大人慢走。”

逝水聽著齊齊的恭送聲,看著車伕一揚鞭,並行的兩匹馬揚蹄便悠然往長街來了,隨後的一溜披甲帶盔的官兵立刻跟上,‘啪嗒啪嗒’的濺水聲不絕於耳,逝水倏然眯起了眼眸。

雖然看大不清,但方才先入馬車的定然是萬年青無疑,作侍童打扮的少年也不會有別人,決計便是天鉞了,看這陣勢,跟來的也就寥寥二十來人。

逝水屏息看著馬車越來越近,又越來越遠,而後待到最後一個官兵離了十數丈,逝水方才沿著街口的店鋪門慢慢跟上。

原本還有其他出了府邸的官員在後跟從,但轉了幾個街角,官員向著自家府邸而去,逝水視野中便僅餘了萬年青的隊伍,逝水警惕起來,看著黝黑的建築群和時不時延伸伸出的深深巷道,忽然手一緊。

萬年青馬車過處一個巷道口,掩映著綿延不斷的雨絲,灼灼地閃過了精光和難耐地喘息聲。

“停!”

跟在馬車後的帶兵之人知覺有異,忽然一揚手,一溜人馬頓時齊刷刷地停了下來,馬車伕‘籲’了一聲,還未來得急詢問出聲,便被巷道中射出的一支寒光凜凜的箭穿眉心而過,‘撲’的一聲上半身往後仰躺進了車廂裡。

車內傳來少年清脆的‘啊’一聲,而後是青年沉著的吩咐聲:“將軍,率人圍住馬車,不宜滯留,緩緩前行。”

青年話音剛落,前後幾條巷道里,屋簷上便倒掛下了數十個黑衣人,衝入有些散落的官兵中左右衝殺,綿延成網的箭四面八方向著馬車匯聚過來,官兵們不及反應,正苦苦支撐暗自心焦,擔憂馬車內國師的安危,便見車廂整個炸裂開,連同逼近的箭一道飛刀向了街道。

萬年青劈開車廂後緊緊抱著天鉞,瞥了一眼周遭圍攏的黑衣人,沉聲說道:“本官是太后欽定來揚州城剿滅私鹽的萬國師,來者何人,又是何意?”

萬年青見事發突然,敵眾我寡,又懷抱著天鉞,早已沒了僥倖抵抗之心,只想著直接報上名姓,若能斥退對方自然是最好,而若是對方便是衝著自己而來,能談條件便談,不能談條件便談,不能談便儘量拖延時間等待驛站隨行的援兵。

萬不得已時,束手就擒也是條出路。

“在下想請萬國師去府上坐坐。”彬彬有禮的聲音橫空傳過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但逝水卻聽出這是世歡顏的聲音。

“府上?”萬年青收緊了圈在天鉞身上的手。

“萬國師是想拖延時間麼,在下是急脾氣,不喜歡這樣的對策,弓箭手繼續放箭。”世歡顏仍然彬彬有禮,但擺明了是看穿了萬年青的想法。

“等等!本官只是……”

“在下只需國師回答‘去’或是‘不去’,其餘國師無需多言。”

“本官……”萬年青低頭看見天鉞在懷裡猛然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