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和我們是什麼親戚?”嫣然不耐煩聽那些,直接問出,鄭大嫂脫口而出:“這親戚還近呢,就是姐姐家的堂小叔!”

這姐姐也不是親姐,是那日寡婦帶來的,序齒起來倒是她大,鄭家也不會缺這麼一副嫁妝,家裡都以姐姐呼之。這話一說出來,再加上嫣然剛進家門,一提起哥哥嫂嫂時候鄭三嬸的臉色,嫣然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鄭老爺子是退下去享福的,當然不可能管家,自己伯父又是個瘸了腿的,這家自然是大伯母當。偏心著親女這也是常事,可自己哥哥嫂嫂要拿自己的婚事去討好大伯母,嫣然就接受不了。

不等鄭大嫂還要說什麼,嫣然就已經道:“嫂嫂,我曉得你和哥哥在那邊,大伯母性情又不好,只怕是難做的,可大伯母說起來,也不過就是言語上刻薄了些,別的她不會剋扣也不敢剋扣。祖父還活著呢,難道她就敢剋扣你和哥哥侄兒的吃穿不成?難道你以為,等祖父沒了時候,她就敢把鄭家的家財,都抵給了那姐姐不成?她要真敢這麼做,我倒要佩服一下,可她不敢。”

嫣然一下說中鄭大嫂的心事,對這門親,鄭大哥只存了可有可無的心態,可鄭大嫂想來,小姑若真能嫁過去和那位姐姐做個妯娌,姐姐在那家也得高看一眼,自己這個促成婚事的,也成了功臣,嗣婆婆總會待自己好一些,不然的話,難道要活活地熬到婆婆老了,自己才能掌家?“

此刻嫣然一口道出,鄭大嫂的臉一下紅了:“妹妹,我並不是,只是那家,還是好的!”

“我自然曉得,若那家一無是處,他家也不敢向我們提親,嫂嫂你更不敢開口和爹孃說出。不過還是那句話,我的婚事,由不得外人插口!”說完嫣然覺得自己語氣重了些,又緩緩地道:“嫂嫂,我曉得做媳婦總是難做的,更何況那邊細細論起,都不是親婆婆。可是你凡事都要立起來,而不是大伯母說什麼就是什麼。這個家,總要等你和大哥撐起來,不然的話,鄭家幾輩子人在侯府吃的苦,受的累,全成了笑話!”

說著嫣然不由想到自己身上,那聲音帶了酸澀,強忍住道:“嫂嫂,你再苦,在那裡人人都稱你和哥哥大爺大奶奶,在家穿金戴銀使奴喚婢,可我二哥,也是大哥一母同胞的弟弟,現在還被人使喚呢!”

鄭大嫂一張臉登時紅了,嫣然還想再說幾句,可悲從心來,竟說不出來,只是瞧著窗外,再不理鄭大嫂,鄭大嫂還想說幾句話來回轉,可她一向不能說會道,竟也愣在那裡。

“嫣然,你不是說,只能出來一個時辰嗎?差不多了,該走了!”冷不丁鄭三嬸的聲音響起,鄭大嫂急忙起身叫聲嬸嬸,鄭三嬸沒瞧她一眼只對嫣然道:“外頭坐了人呢,我帶你從另一邊走!”

鄭大嫂還想跟出去,鄭三嬸努力讓聲音保持平靜:“大奶奶,不勞煩你!”鄭大嫂怎聽不出這話裡的諷刺,想辯解卻又無可辨,只見鄭三嬸推開床背後通往廂房的門,拉了嫣然走出去。這下,不但沒討好了嗣婆婆,連著親婆婆都得罪了,鄭大嫂瞧著躺在搖籃裡呼呼大睡的兒子,不由跌坐下來,自己怎會這樣笨,好好一件事,變成這樣了。

嫣然才跟鄭三嬸一走進廂房,鄭三嬸反手就把門給關起來,摟住嫣然什麼都沒說,嫣然本以為娘只摟著自己,可後來覺得脖子溼溼的,再抬眼一看,見娘吧嗒吧嗒掉眼淚呢。嫣然忙直起身:“娘,我沒事的,真的,說那些不過是氣嫂嫂的,鄭家在府裡是有體面的,也沒朝打暮罵!”

“我當然曉得是有體面的,可是下人就是下人,就是服侍人的人。嫣然,早曉得這樣,當初我就該拼命去求老夫人,不把你送進去!”鄭三嬸用手捂住眼睛,有些艱難地道。

“娘,您說什麼呢?鄭家的體面是侯府給的,要給就給,要收回就收回,不然怎麼叫主僕呢?”嫣然的安慰還是沒讓鄭三嬸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