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單刀道:“我跟你上去,看誰敢動你一根毫毛,我就劈了他!”

嚴鴻笑道:“把刀子收起來,拿刀動杖的,看著像惡霸似的。拿面盾牌護身就好,再說我是奉旨欽差,這些百姓也不敢把我如何。”

話是這樣說,如今他的身份特殊,誰敢讓他輕身犯險?因此梁如飛、李鯤鵬、奚童、孫月蓉紛紛上了牆頭,手中也提著虎頭盾牌以做保護。嚴鴻則舉著喇叭踩在高几級的梯子上,半個身子探出牆,提起中氣,高聲喊道:

“山東父老鄉親們,你們聽著,我乃朝中嚴閣老的長孫,此次山東放賑的欽差嚴鴻是也。大家有什麼話,只管跟我說。正所謂一人說話眾人聽,眾人說話亂哄哄。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我就什麼都聽不見了。你們想要什麼我就不清楚,我都不清楚,又怎麼能幫你們?所以,你們還是選出幾個代表來,與我把話說個清楚,再做道理不晚。”

他拿出前世的推銷員忽悠基本技能,加上手拿土喇叭,十足一個大型超市慶祝活動主持人風範。可是說的話,卻不是單純的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而是一句一停,抑揚頓挫。這樣語速放慢下來,也能顯得更加自信和有氣勢。那些百姓終究怯官,聽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可若說選出個頭目來,誰又能當的了?

嚴鴻這一招也是厲害。本來面對數萬難民,鬧哄哄的情況下,說任何話都可能被人無理打斷。儘管手持土喇叭,可以靠音量優勢強行壓制,但這種壓制下,只能繼續讓場面混亂,而場面一混亂,普通群眾多半就會頭腦發熱,被人煽動做起亡命之事。

如今嚴鴻先用大喇叭鎮住全場,再讓難民推舉代表出來,這一來,就把原本無序的場面,變成了少數人之間的交流。不管這出來的少數人是什麼態度,至少絕大部分群眾,是會比較老實地關注著雙方的對話。而對他而言,這種對話環境,顯然比直接面對數萬人的交流更加容易控制。這也是他前世在備考中常見的情景處理題型,如今照葫蘆畫瓢,卻是駕輕就熟。

這幫難民既有外地來的,卻也有濟南附近鄉村,乃至濟南本地人。彼此之間多半是不怎麼相識,一時間你看我我看你,既怕別人不能擔負重任,話說不清楚,又怕是到時候槍打出頭鳥,做了這帶頭人,萬一被官府捉去殺頭,可不是好玩的。

“鞏師兄,你躲啥?平日裡就屬你能說會道,這事,離了你怕是不成。”

“黎師兄,依我看,這與欽差鬥嘴的事,還是要看你的本事。”

百姓們彷徨無計之中,看到身旁的那些白蓮教的師兄,就紛紛想起擁他們出面。畢竟這幾日裡,維持秩序,申領米糧,乃至畫符治病,全靠這些師兄們從中操辦,在百姓之中也確實積累起了人望。因此,到這關鍵時刻,自然而然被推為首領。另有幾個就是一把鬍子,僥倖未死的老人,所謂年高德劭,也被推選出來。一共選出了十幾個人。

這十幾個人朝前一走,便與大隊群眾拉開了距離。那些白蓮教徒彼此對視一眼,眼中皆有決絕之色。

他們知道,就在這數萬難民的隊伍中,埋伏著不少的白蓮教徒,其中頗有些是武藝高強的刺客。原本想的是直接煽動群眾逼近行轅院牆,欽差若是不出來,就一直在外面鼓譟,直到積累了足夠的怨氣,一舉打破轅門衝進去。如果欽差出來,則大呼大叫鬧得欽差無法開口,再趁著混亂,由埋伏的刺客加以襲擊,然後聚眾攻打行轅。

儘管欽差行轅有二百錦衣衛把守,其中還不乏高手。真要憑自己這數百核心教眾,未必能強突進去。但再加上數萬難民一起衝湧,那就完全不成問題了,拆也拆平了院子,踩也踩死了錦衣衛和欽差。要是欽差下令錦衣衛開槍放箭,那就更妙了。死傷一批百姓,只會加倍激怒百姓,濟南數十萬人的起義就觸手可及。

可是誰知欽差手持那個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