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前追在他身後的那個秘書將自己打扮的像個禮物,從耳環到項鍊,或許她美甲的錢,就能買一雙對女孩來說腳感很好的鞋。

林隅之意識到,自己生出了憐憫心。

“你想要什麼禮物?”

她搖頭,“我什麼都不想要。”

他蹲下,語氣溫和,“你想要什麼禮物?”

她想要活下去。

唐念說,“感謝你送我回來。我什麼都不想要。”

到了某一層,唐念推著輪椅出去。

電梯上的數字是十幾層,林隅之記得她的腕帶上寫的樓層號在二十幾層。

出了電梯,林隅之感受到了更多的視線。

幾乎路過的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他,似乎他的到來與這裡格格不入。

口袋裡的手機還在不停震動,不出意外的話,現在他應該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連上視訊會議,對一個即將投資的方案進行風險評估。

可他沒有。

他第一次出於自己感性而非理智,不想接通電話。

跟隨著女孩一路走到頭,發現她的目的地是天台。

門是開啟的,細微的雨絲被風掃進來,落在她的頭髮上,將她的前額打溼了一部分。

她還生著病,這是林隅之的第一反應。

剛想上前制止,女孩無端回過頭,視線在空氣中與他對撞。

唐念說,“可以幫我坐上長椅嗎?”

林隅之沒有動。

她說的長椅在玻璃門旁,雖然有寬廣的房簷遮擋,可風很大,會吹進雨絲。

,!

可她又說,“這是我的生日願望。”

二十歲生日,她想看一場雨。

林隅之微微蹙眉。

再三猶豫後,抬腿走過去,禮貌的讓她彎下腰,手穿過少女屈起的雙腿,將她抱了起來。

他沒有抱過任何人,這個體重讓他心驚。

太輕了。

脖子上的滯留針輕輕搖晃,滿身傷痕。

讓他不忍心用力。

空蕩蕩的病號服透出溫暖的體溫,給人以她還生機勃勃的假象。

人類恆溫365度,在失去生命前,都會維持這個溫度。

“謝謝。”

距離極近,她在他耳旁說,像有羽毛掃過耳膜。

不斷重新整理林隅之的感官。

他有片刻晃神,頷首,“不客氣。”

好像是得到老天的憐憫,連風和雨都變得柔和起來,細密的雨絲被微風吹拂,一些落在她的睫毛上,像過了水的鴉羽。

一些落在她的髮絲上,像霧氣打溼了絨面。

女孩在看雨的時候,林隅之在看她。

一個健康的,沒有受到過挫折的天之驕子,第一次生出對脆弱事物生出的憐惜感,並不足以讓他想到更深層次的問題。

比如說,別人淋雨沒關係。

可唐念淋雨,會沒命。

他顯然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被投懷送抱過太多次的他,眼中掛著探究和防備,看她緩緩閉上眼,睏倦一般將頭靠在他肩膀上。

失去意識前,唐念問,“你會內疚嗎?”

“什麼?”林隅之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沒有回答。

呼吸低弱,緩慢。

身體緩緩變燙。

林隅之將手放在她額頭上,神色變了。

短短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她的體溫已經變得很燙。

你會內疚嗎?

你最好內疚。

內疚到青睞最頂尖的醫生治癒我的疾病。

內疚到開始探尋我這一身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