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還要多久傷口才能包完,好吵啊!大夫說了這麼久,口怎麼不渴呢?她兩排貝齒都快咬斷了。

“三小姐,比較大的傷口都處理好了,剩下的——”

大夫才想說,一些比較敏感位置的傷,請她自己上藥,盧三娘已經縱身掠上窗臺。

“剩下的細微小傷,過兩天它自己就好了,不必浪費傷藥啦!”她一腳踢開窗戶,飛了出去。

“三小姐——啊!”大夫嚇一大跳,跌下椅子。“三小姐,你為什麼不走門?你、你有必要開門開窗都用腳嗎?”天哪,誰把盧家那個嬌美可愛的三小姐還回來?

盧三娘離開繡閣,便到火災之處晃了下,長沙幫眾已經投降了,盧大、盧二正在處理善後。那些煩雜的瑣事她沒興趣,趁著沒人發現,轉頭又跑了。

她在蘆花蕩四處逛悠,身子很累,心底卻有一股戰後餘生的亢奮,讓她無法安靜地躺下來休息。

她的經驗還是不夠,如今想起一劍取長沙幫幫主性命的事,手微微地抖。

她嘆口氣望天,夜盡了,黎明前的黑夜卻最是深濃。

她要到哪裡才能找回心底的寧靜?目光轉呀轉,不由自主地飄向蝦子坳。

她沒有多想,展開輕功便往前跑,來到蝦子坳入口,見到臥龍石,心一驚。她夜裡離開時,竟忘了啟動機關!

那個柳二不會乘機跑了吧?

不會。她心裡浮現一股篤定——柳二不會不告而別。

為什麼相信他?不知道,那人身上就是有一種凝定的氣質,叫人懷疑不起來,否則她也不會容許他留在蝦子坳,還照三餐給他送飯。

她在心煩意亂的時候,第一個想到來蝦子坳,也與那份凝定有關吧?

她想看看那個為武學痴狂、連命也不顧的傻小子,他的凝定是否能傳染給她?

她亢奮的心需要安撫,否則無法平靜。

她跨步往蝦子坳裡走去,幾重險阻後,她看到他。

柳照雪也在看她,他唇邊勾著淡淡的弧度。

“來啦?”他的目光還是那麼銳利、筆直的,像要在她身上灼出兩個洞。

他盤腿坐在地上,一隻手拎起酒壺,在兩隻酒杯裡各倒入酒。

他舉杯,對她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盧三娘恍惚間有個錯覺,那前半夜的廝殺根本不存在,她一直沒離開,她在這裡,和他品酒吃飯,其樂融融。

她痴了也似,走到他面前,坐下。

他鼻子動了動,嗅到血腥氣味。她受傷了。

他放下已經舉起來的酒杯,改遞一雙筷子給她。

“吃點。”他說。

她看著筷子,方才虛偽的夢境瞬間碎裂,她又想起父親死亡,長沙幫來犯,她發狠,一人獨挑長沙幫幫主、左右護法和十二舵主的事。

拳頭不自禁地握緊了,她的心跳開始加快。

他看著她好半晌,說道:“不吃嗎?”

她喘著,心緒又有失控的跡象。

“嗯……”他黑眼轉亮,襯著初升的朝陽,眼裡有一種……光看就叫人牙癢的東西。“還是你沒力氣吃?也是,奔波半夜,功力不夠紮實的,確實會撐不住。”

什麼?他竟敢小瞧她!她挺直腰,便要伸手去接筷子——

但是,她倒吸口氣,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都在哀號,好酸、好痛。

她咬緊牙根忍耐著。他媽的,這時候示弱,跟懦夫有什麼兩樣?

她勉強伸出手,可他卻突然收回舉到她面前的筷子。

結果,她伸手落空。

她恨恨瞪著他,不想吃飯了,比較想吃他。

“啊,不好意思,剛才以為你不要了……你還要嗎?”他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