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知她在氣頭上,也不與她鬥口,只是退。

盧三娘緊逼不捨,顯然拿他當出氣筒,他連閃兩回,沒閃過,只得拔劍迎上。

兩人沈默,一路從盧家莊打到湖面上,讓一堆捕魚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又從湖面打回盧家莊,劈碎半座假山後,她收劍後退。

“不打了,姑奶奶餓了,要去吃飯。”跟個悶葫蘆鬥劍,未免鬱悶,她不耐煩,索性甩了他,自往蘆花蕩外掠去。

“你吃飯也得帶著我啊!難道放我一個人餓死?”他卻下放過她,又像塊牛皮膏藥似地貼上。

“偌大的盧家莊,難道還會找不出一頓飯食?你自己去吃,別跟著我。”

“盧家莊有好東西吃,你怎不吃?還要往外尋?”

“我今天想改變口味,你管我?”

“我也想改變口味。”

“好,那你進城吃,我去找漁娘們,看她們有沒有研發出什麼新菜式。”她就不信甩不脫他,身子一踅,便往東行。“還有,你別說想跟我一起去試新菜,因為我不想帶你一起去。”

“早上明明是你來找我的,現在又說不想和我一起,你這人怎地變得如此之快?”他衝著她的背影喊。

“我就是這種個性,不高興的話,你走啊!”她得意洋洋地尋了艘漁船,鑽了進去。

晨光下,柳照雪笑得也十分滿足,沒半點被拋下的怨氣。

“就是要你得意忘形,這樣你就不會立刻去找知府算帳了。”而他,便利用此時去探聽一下知府的為人和官聲。若是個好宮,且與他擺事實講道理,一場大禍,也許就消弭了;倘使知府為惡一方,民不與官鬥,還是不好與知府直接衝突,得想幾招歪點子,替她將麻煩擺平了。

柳照雪尋了艘漁船,請漁夫送他離開蘆花蕩,自己去了贏州城。

至於盧三娘,她運氣不錯,她鑽進去那艘漁船,漁夫、漁娘正在用早餐,看見她,便招呼她一起吃。

盧三娘從小在蘆花蕩裡摸爬打滾,和眾人早混熟了,有人請客,她也不客氣,接過碗,吃將起來。

她心裡琢磨著,那知府必然逼得緊,否則盧大不會這樣生氣。

她也生氣,記得知府公子在面對被害者哭訴時說過一句話:他肯玩那姑娘,是給姑娘面子,可見知府公子為非作歹慣了,這樣一個人渣,殺他是為天下謀福,就算知府大人要追究,她也不後悔。

不過堂堂知府,卻養出如此惡霸的兒子,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人。她思慮著要不要好人做到底,把那惡官也除了,還贏州百姓一個清靜?

但這事要做得隱密,否則盧大、盧二非念得她耳朵流膿不可。

“唉,大哥、二哥就是這樣,什麼事都要顧全大局,這大局豈有公理正義重要?”尤其……她想到柳照雪,他竟也覺得她錯,幫著兩位兄長看管她,她心裡的怒火再飆三丈。

當他設計八大客卿時,她還以為他是不拘小節之人,誰知竟也迂腐不通,讓她好生失望。

心裡有什麼期待落空了,她感到虛乏,還有一點委曲。

“最壞的就是柳二了。”旁人不理解她就算了,他怎能不懂?虧她還當他是知己,看錯他了。

她氣鼓鼓的,讓吃進口裡的飯也變成白蠟般,索然無味。

又硬吞了兩口,她實在咽不下,便擱了碗。

漁娘問:“可是不合三小姐胃口?我給你重做。”

“不必麻煩,我臨時想到有事,得先走了,下回再來叨擾大嬸。”拱拱手,她飛身出了船艙。

茫茫大湖,煙波浩渺,景緻如畫,此刻在她眼裡,也成了無趣。

“該死的柳二!”他若真是個傻子,她也不計較,偏偏,他是千伶百俐,獨獨腦子不開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