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的小子一直都頗為愛護,可此刻聽這小子越說越過頭了,隊正不禁為之氣結,恨不得用手去敲那猶如石頭一般的腦袋:“你這不開竅的小子京兆杜十九郎自從今歲進士科名列甲第奪下狀元郎之後,一時名聲傳遍南北,再加上奉旨觀風,你居然不知道人家的名字,還指斥人家走私該記住的那些郡望和姓氏你就該好好記住,再這麼下去,你就和我這樣看一輩子的城門吧聽說新任都督已經到了南門,幸好沒走這兒,否則你再看走眼說錯話,這可就沒有剛剛杜郎君那麼便宜了”

等隊正恨鐵不成鋼地撂下自己去前頭忙活了,侯希逸方才有些茫然地思量了起來。好容易想起是有這麼一回事,他不禁耷拉下了腦袋,繼而便氣餒地自言自語嘟囔道:“我怎麼知道一個狀元郎會從那種出人意料的路線到幽州來……進士有什麼了不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哪裡比得上一身好武藝來得實際?他能上陣麼?再說了,王大帥是久經戰陣的英雄,我看誰也不會把他看走眼”

對於那個城門偶遇的頂真小卒,杜士儀雖暗暗記下了,但一時也沒工夫去理會。幽州城中凡四五十坊,初來乍到的他自然人生地不熟。好在隨行的衛士既是張說挑選,自然有來過幽州的老馬識途之人,三拐兩繞就將他帶到了軍都坊中的幽州都督府。到門前求見時,杜士儀想到自從張說調任之後,幽州都督並未委任新人,正打算說要求見幽州長史或是司馬,卻只見一行朱衣青衣官員行sè匆匆地從裡頭出來。

“快快這幽州都督空缺了這麼久,怎麼聖人偏偏是點了王竣來”

“王大帥也是的,不是聽說大半個月前還在朔方嗎?怎麼突然就到了幽州來”

“還不是因為中受降城防患未然有功,如今王大帥已經是兵部尚書了,十有**只是到幽州來轉一圈而已”

杜士儀聽著這些喧譁之聲,又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他躊躇片刻,終究還是沒有貿然上前報名。眼看著這些官員紛紛上馬急急忙忙往城外趕,加上黑壓壓的足有上百,他想了想便回頭看著赤畢等人說道:“看來今ri是幽州都督履新,咱們也跟著去看看熱鬧如何?”

眾人都不想會撞著這麼巧,知道固安公主身份的赤畢和嶽五娘都明白,若事關奚地軍情,自然是稟報新任幽州都督王竣,比報給其他屬官更合適,此刻自然都答應了。等到眾人遠遠追著前頭那些官員出了軍都坊,又順著一條長街直奔南門的時候,杜士儀不禁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這王竣是從西北來,怎麼會走的南門?

南門口已經是徹底被聞訊而來的幽州軍馬看管了起來。當長史和二位司馬,以及眾多屬官匆匆趕了上前的時候,原以為新官上任的王竣總會客套兩句,卻不料對方高踞馬上,用馬鞭隨處一指四周那些兵馬,竟是厲聲喝道:“這光天白ri的,我是來上任,又不是打進城,需要動用這麼多人?”

還不等人解釋,王竣又聲sè俱厲地說道:“全部回營,不用這種不必要的排場有心擺這些場面,各位不妨把幽州所轄的軍馬近況都給我好好梳理梳理。我剛剛才沿著幽州城的十座城門巡視了一圈,眼下立時便要聽稟報還有,奚族和契丹聽說近來打得一團糟,究竟什麼情形,我也想聽個明白廢話少說,先回幽州都督府再說”

眼看王竣說完一馬當先打馬就走,幽州都督府上下官員頓時全都措手不及,遠遠聽到了剛剛那些話的杜士儀頓時對這位從朔方調任到此的大將生出了一個直觀十分的印象。和時而破口大罵時而文質彬彬的張說相比,王竣顯然是個更雷厲風行的人。既然如此,他受固安公主之託前來通報奚地軍情,總算是更有幾分把握。

儘管匆匆而來,這又要匆匆趕回幽州都督府,然而,赤畢等人瞻仰了王竣這風采,又看到幽州都督府那些官員吃癟的吃癟,惱怒的惱怒,偏生又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