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王和武運侯推杯就盞,時而低聲談話,時而大聲歡笑,平棋長老也坐在一側,他比較沉默寡言,並不怎麼說話,只是偶爾插上兩句,目光倒是有大半都落在了子柏風的身上。

子柏風卻是坐了下首,他的身側是作為陪客的武普乾,武普乾時而低聲和子柏風說兩句,子柏風也禮貌回應。

對面,老道人身邊坐著的就是武普坤了,他正瞪著兩隻眼睛看著子柏風,不時對子柏風做出威脅的表情,子柏風權當看不到。

為了助興,武運侯還請來了梨園高手前來助興,輪番表演之際,子柏風卻看到了紅鼓孃的身影,卻沒想到,武運侯請來的就是紅鼓娘前去拜訪的那個班子,而紅鼓娘乾脆也在武運侯華麗亮相。

此時,紅鼓娘沙啞的聲音正在低唱著一首《道情》:

“浮生擾擾紅塵,名利君休問。閒人,貧,富貴浮雲。樂林泉遠害全身。將軍,舉鼎拔山,只落得自刎。學范蠡歸湖,張翰思蓴,田園富子孫。玉帛縈方寸,爭如醉裡乾坤?曾與高人論,不羨元戎印。浣花村,掩柴門,倒大無憂悶。共開樽,細論文,快活清閒道本。”

正在談話的顓王和武運侯漸漸停了下來,武運侯點著腦袋,看著紅鼓娘,隨著她的歌聲音調轉折而搖頭晃腦,顓王也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好曲,賜酒看賞!”一曲終了,武運侯大聲道,立刻就有人端上了美酒和銀兩,紅鼓娘也就落落大方地飲酒受賞,對武運侯福了一福,就要下去。

“姑娘稍待,本侯有問題要問,姑娘如何稱呼?是哪裡人士?聽姑娘並不是我載天府人,這曲又是誰人所作?本侯從未聽別人唱過。”聽完了之後,武運侯卻是叫住了紅鼓娘問道。

紅鼓娘笑了笑,又行了一禮,聲音雖然沙啞,卻別有一番異樣的風情:“啟稟侯爺,奴家名人稱紅鼓娘,本是顓而國人士,前幾日剛剛來到載天府,實不相瞞,這曲兒的詞作,就在席間。”

紅鼓娘看向了自家的大侄子子柏風,微微一笑,有些得意的樣子,似乎是在說:“沒想到吧,我也來參加宴會了。”

紅鼓娘性子和子堅完全不同,子堅沉穩厚重,紅鼓娘這些日子卻越來越越想是一個小孩子,時而會捉弄子柏風一下,子柏風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其實不是多了一個小姑,而是多了一個很讓人頭痛的姐姐。

此時,子柏風就有些頭痛,你來參加就來參加吧,該說不敢說的,咱都別說好不好?

看到眾人的目光都看過來,子柏風硬著頭皮,道:“紅鼓娘是我小姑,是隨我一起來載天府的。”

“那詞作也是你?”武運侯輕輕揚了揚眉毛,道:“你是顓而國的外姓候……鎮國侯?”

武運侯其實並沒有怎麼把子柏風放在眼裡,一則是因為子柏風實在是太年輕,二則,不過是一個屬國的外姓候而已,和他這個天朝上國的外姓候相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他也確實有輕視子柏風的資格。

“柏風是我顓而國的第一才子,在我顓而國參加科舉,連中三元。”顓王笑著介紹道,他剛才就發愁怎麼把話題引到子柏風身上去,這會兒就順理成章了。

一言既出,武運侯看子柏風的眼神頓時有些不一樣了,他拱了拱手,道:“失敬失敬,我老武生平最羨慕讀書人,哪像我,斗大的字認不了一籮筐。”

他卻是誇張了,子柏風看得清楚,這武運侯雖然算不上是大高手,但是實力也絕對不弱,身為修士,說不識字幾乎是不可能的,既然武運侯釋放出了善意,子柏風當然要抓住,連忙道:“武侯爺您言重了,小子這些只是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若是這也只是雕蟲小技的話,那其他人誰敢自稱才子?”武運侯以長輩的口吻道:“年輕人,謙遜是好的,但是過於謙遜,就是虛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