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津辭垂眸,眼神愈發淡。

現場死一般靜,所有人都在窺探。

頂級豪門,男女糾葛,好大一場戲!

李斯珩從不當眾失態,他自持溫和,多冷靜的人。

但這一刻,他看著邊月緊扣著沈津辭的手,額角的青筋暴起,眼底血絲寸寸蔓延。

他不知在想什麼,只凝視著邊月那雙哀求的眼。

16歲的邊月,將自己視作救世主。曾經,她也用這種眼神看過自己。

李斯珩沒想過邊月還會這麼看別人。

他胸口氣血翻湧,只覺再多留一秒,都會喘不過氣。

李斯珩想,他不能再停留於此了。

他無徵兆的直接放手,邊月感受到腕間桎梏一鬆,卻看都沒看一眼,只緊盯著沈津辭,執拗的握著他的手不肯放。

而李斯珩心緒更失望,他知邊月是鐵了心要留下。男人平靜收回視線,在眾人探究的目光中,大步往外離開。

只是轉身離開時,李斯珩聽見邊月的聲音,如此懇求。

她說:“沈先生信我,真是很大一筆生意。”

謝璋被邊月這個瘋丫頭嚇到,李斯珩一走,便想硬著頭皮再打圓場。

可沈津辭端詳著邊月扣在自己手上,用力到泛白的指節,開口,語調淡如霧。

他說:“來我車上,慢慢談。”

邁巴赫停在碼頭旁的禁停路段,靠近港口海灣,視野極好。

可惜外面在下雨,雨水成了潮溼的虛線,模糊海岸線的線條。

車內很安靜,隔音效果極佳的車身將外面的雨聲美化成白噪音,有種催眠感。

邊月坐在男人的身側,低著頭不說話,只覺身側,男人身上沉凝冷淡的香氣正將自己寸寸包圍。

是很淡漠的氣質,好似曠涼的寒風裹挾焚香成灰的草木,枯榮一抔,冷漠沉徹。

她的掌心不知什麼時候出了層薄汗,黏膩潮溼。

邊月將手心放在裙子上,小心翼翼的想要擦乾汗跡,細微的動作,邊月自覺隱蔽。

沈津辭眉眼冷淡,優越高雅的五官,側臉線條完美,喉結挺拔。

他的眼皮褶皺很深,眉骨帶著幾分豔麗,偏偏那雙眼睛淡漠眾生,看人不露情緒。

他的視線淡淡的落在邊月身上,很快收回,將一塊刺繡格子手帕遞給邊月。

邊月一愣,接過,揉進手心裡,攥著不肯動。

她在醞釀著措辭,畢竟機會也許只有一次。

而沈津辭眼神輕輕掃過她緊握成拳的手,終於說了上車後的第一句話。

“很緊張嗎?”

小公主哪裡做過求人的事,剛剛在宴會上已經是被逼到了份上,現在反而不知所措。

邊月收神,老實回答:“有一點。”

她聲音中的低啞太重,沈津辭吩咐助理拿水過來。

他說的是粵語,低醇冷清,很動人。

“沈先生,您要的水。”

助理康宇從窗外探進一隻手,將水遞給沈津辭。

男人接過,修長的手指半擰開瓶蓋,遞給邊月。

若是時光可以倒流,邊月一定虔誠祈禱上帝,希望上帝能提醒自己,不要去接那瓶水。

可她接過了,不僅接過了,還緊張的捏緊了瓶子,水頃刻間從變形的塑膠瓶中溢位來,不偏不倚,全部澆在了沈津辭灰色的西裝褲上。

水痕暈開一大塊,打溼光滑的絲質面料,只消再偏一點,就能全部灑在....

邊月臉色火燒,試探著抬起眼睛看向沈津辭。

偏偏男人端坐,只淡淡垂眸,不顯狼狽。

視線相撞,邊月的臉燒的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