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老子留下了一條胳膊在這兒,不知道你見到了沒有?”

冤有頭,債有主,雖然彭牛生的左臂是被丹頂豹給剁下去的,但歸根到底還是拜老芋頭出賣了大夥兒所賜,而這傢伙被眾人團團圍住之後也很是慌張,老淚縱橫道:“我錯了,我錯了啊!我悔不該做那見利忘義的小人啊!“

老芋頭便哭便爬,蹭到了牛頭的腳邊,一把抱住了對方的大腿:“我害您丟了一條胳膊,您砍我一條胳膊也算我自吞苦果,但還是求您放我一條生路吧!”

要不然怎麼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呢,老芋頭這聲情並茂的表演看起來還真像是那麼回事,連彭牛生都有了一絲鬆動,從嘍囉手中接過了一把刀,似乎這一刀下去就會恩怨兩清——但任天鏡及時地按住了他的手。

“大頭領,先彆著急。”任天鏡指了指閻羅寨的中央大堂,彭牛生立刻會意。

賀難早就坐在那裡,今夜他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在眾人佔據了寨內中央大廳之後他便自顧自地走了進去,掐著煙桿等待著一切塵埃落定。

“賀老大……人帶來了。”以任天鏡為首的一干人魚貫而入,將老芋頭扔在了賀難面前。

賀難沒有再問其它山寨頭目的去向,而是在這一鍋煙草徹底燃盡之後摘下了腰間的無柄刀,慢慢走到了這屎尿失禁橫流的叛徒身邊:“老東西,你也是讀過幾年書的人,知不知道有一個詞叫做‘壽多則辱’?”

老芋頭當然聽說過這個詞,在他還年輕的時候《莊子》也做過一段世間的選讀書目,但放在這個場景之下聽來怎麼都不太對勁。

“其實去年你就應該死了的,只是可惜那個時候我還沒有這樣的覺悟。”賀難一走一過就給老芋頭判處了死刑,他真的不想和這個傢伙再多廢話一句,那隻會勾起他的後悔。

坐在這空無一人的大堂裡的時候,賀難就在想自己究竟要以什麼方式去補償那些因他的一時手軟而枉死的兄弟們,但想來無論如何他們都是死了。亡羊補牢或許對生者是一種慰藉,但對死者來說卻毫無意義。

賀難只能揹著愧疚感,去讓更多當活的人好好活下去。

“處理完之後去北山找我們,別忘了把刀還給我,我還要用呢。”賀難把無柄刀拍在了彭牛生的手裡,然後帶著任天鏡走了出去,一隻腳邁出大廳的時候他又朝著兩位姑娘補充道:“殺人的場面你們倆就別看了。”

一個是殺手,一個是醫師,都是對死亡司空見慣的人,但賀難提醒姑娘們的唯一理由,就是接下來的場面會相當的血腥殘忍,令人在各種層面上都會感到不適。

…………

小鬱睡得並不是很安心,總是醒了又夢,夢了又醒。

這實在不是一個好狀況,她的心裡始終隱隱憂慮,而等到她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了。

寨子里人來人往,都在忙著修補破損的建築、清點著需要的物資以及打掃廢墟,而賀難他們始終都沒有回來,小鬱聽人說牛頭臨走的時候把所有的俘虜都一塊兒給帶走了,這更令小鬱感到不安,連忙也順著北門的小路趕往北山。

天知道這幾個人到底走了有多遠,等到小鬱一路沿著腳印找到魏潰他們的時候,太陽都已經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下沉,照的山頭上金紅一片。

“不管你們怎麼想,反正我並不覺得這是壞事。”小鬱走近的時候,只聽見老魏在對其它人這麼說,“既然他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麼遲早都要邁過這道坎兒去的,總比再後悔要強。”

幾個人身上都透著濃郁的血腥味兒,這根本不是打一仗就能積累下來的,小鬱剛想開口問,賀難已經從山坡上走下來了。

他的半邊臉上都是迸濺染上的紅色,黑色的外衣在地上拖出數條車轍一樣的痕跡,無柄刀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