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沒有再去計數,而此刻更令人絕望的是整支隊伍的傷亡已經超過了一半,而且人困馬乏,精神和肉體都疲憊到了極點——反正魏潰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再差的訊息還能比現在的處境更差麼?

魏潰抹了一把臉,從眉間和絡腮鬍裡搓下來一把沙礫,他曾經也算是個細皮嫩肉的好少年,但如今用沙礫磨過那粗糙的面板倒也成了常態:“那就從沒那麼壞的訊息說起吧!”

“我們和中軍完全失聯了……或者我換個說法,他們也知道我們被圍在了罕兒洲,但他們打不進來。”杜榮盤腿坐了下來,在發現魏潰的神情沒什麼變化之後才說道:“或者他們已經徹底放棄了我們。”

“打不進來?”待到杜榮把話說完,魏潰才瞪起了眼珠子:“咱們兩千人滅了將近一萬人,連戰利品都帶不動了,他們是吃屎長大的麼?”

魏潰的發怒合情合理,盛國計算軍功的方式和古代也沒什麼不同,都是切割下敵軍屍首的一部分器官比如耳朵鼻子等作為憑證,此外還有車馬輜重,兵器糧草等物資——魏潰率領前軍在罕兒洲以南的陀川大破獦狚的先頭部隊,斬敵過五千,繳獲物資無數,但緊接著獦狚的大軍就迅速馳援陀川,在此地佈防,並將魏潰逼入了罕兒洲。

為了擺脫追擊,魏潰也是一路丟棄物資拖延對方的行程,但終究難以抵禦敵軍越來越多的兵力增援,攜帶的軍糧也逐漸消耗殆盡,順便全軍在罕兒洲一帶和獦狚人打游擊,以等待己方大軍的抵達裡應外合。

但直到獦狚大軍徹底完成了合圍,並且步步收縮防線,欲將魏潰困死於這片沙洲,他們也沒能等來訊息,只能從斥候打探到獦狚人包圍網的狀況之中分析出一個大概——中軍的確嘗試過為他們開闢出一條通道來,在被包圍的十五天到二十五天這段時間裡獦狚人在西方的防線明顯有所削弱,但對方的反應也很快,立刻抽調出兵力補上了這個缺口,導致魏潰等人沒來得及抓住這個轉瞬即逝的機會。

而又過了很久……外面終於沒有任何值得分析的情報了,因為獦狚人正在不遺餘力地在這塊沙洲當中搜捕盛國軍隊的下落。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我也早該料到這群人狗改不了吃屎的德行。”杜榮也罵了兩句,萬驌營被平均分成了五軍,而統率左翼的就是鄭顯明,這傢伙一直認為是魏潰奪走了他的位置,所以肯定是不出功也不出力,但他們也萬萬沒有想到當初收到的情報也發生了變化——本以為對方總兵力在一萬到五萬之間,但現在看來甚至遠遠不止這個數字,“另外一個壞訊息是,我們現在已經沒有哪怕一根箭了。”

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游擊戰當中,魏潰他們消耗掉了全部的箭矢,甚至到後來不惜拆掉運糧車,把車架削成木棍來代替箭支使用,但這也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對方軍中也有了不得的人物,在發現魏潰他們只能發射細木棍之後似乎也下達了禁止射擊的命令——這群困獸已經完全失去了依靠遠端武器進行遊擊的能力,在大軍包圍之下已是必死的局面,現在如果再向他們射箭反而會給他們提供還擊的武器,增加自己的傷亡。

“就沒有什麼讓人聽了之後為之一振的好訊息麼?”魏潰苦笑道,再這樣下去,十天之內他們必然會束手就擒。

“啊,當然有。”杜榮擰開了皮壺,遞到了魏潰的嘴邊,“至少我們還有殊死一搏的勇氣,和酒。”

在魏潰大口豪飲著烈酒的時候,杜榮也向他闡述了自己的想法:“如今我們只有六百多人的戰鬥力了,還拖著一干完全沒法行動的兄弟們,想要全部脫逃的可能性是零——不是相當於沒有,而是板上釘釘的沒有,所以我覺得是時候做出取捨了。”

“你是說放棄所有的傷員?”魏潰皺了皺眉。

“不。”杜榮搖了搖頭,“不是放棄所有的傷員,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