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吵架了,我罵他,又抱住他,乞求他原諒我。我的男朋友第一次沒有吭聲,也沒有回抱著我,他只是目光沉鬱悲傷地凝視著我,好似要看到我的靈魂深處。我恐懼,緊緊地抓住他,似乎想把自己塞進他的心裡。如果在那裡,我是不是就可以沒有陰暗,只有光明?是不是我就不會有寂寞的感覺?

小丫頭正在失明,父親問我要不要回去看她,我找了個藉口拒絕了。我沒精力去演姐妹溫情,她如果要怨怪就去怨怪上帝是瞎子。

自從上次吵架後,一個星期了,我的男朋友沒有聯絡我,也沒有接我的電話。他給我打電話時,我正在跳舞。他問我可不可以請一個星期的假,他想和我單獨出去一趟。我的舞步慢下來,我的黑暗舞伴卻不樂意了,要扔我的電話,我只能摟住她,用我的身體平復著他的怒氣。我的男朋友在電話裡問“可以嗎?”我說“好”,掛掉了電話。舞步飛翔中,我的眼淚潸然而下,我知道我即將失去他——我的光明。從此以後,我將永遠與黑暗共舞。

這是日記的最後一段,看來許秋沒有把日記本帶去黃石。

我捧著酒杯一口氣喝完剩下的酒,仍覺得心中壓抑,又去倒了一杯,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外面已經朝霞初露,整個城市沐浴在清新的晨光中。

樓下的小花園中,逐漸有晨練的人聚攏起來,打拳的打拳,舞劍的舞劍。我放下酒杯,跑下樓,跟在一群老頭老太太身後打著太極拳。一套拳法打完,他們朝著我笑,我也朝著他們笑。

抬頭處,陽光灑滿樹丫,微風吹拂下,樹葉顫動,點點金光,若揉碎的金子,閃耀著美麗的光芒。

我眯著眼睛,對著太陽做了個擁抱的姿勢。這個世界,黑暗總是與光明共存,我們無法逃避黑暗,但是我們永遠可以選擇擁抱光明。

'23'Chapter 23 曲終

我到醫院時,麻辣燙在急救室。

因為腎功能衰竭,影響到其他器官,導致她突然窒息。

王阿姨哭倒在許伯伯懷裡,求醫生允許她卷捐獻自己的一個腎臟。宋翔盯著急救室的門,臉色青白,如將死之人。

終於,醫生走出來,對許伯伯說:“病人的情況暫時穩定了,但是腎臟的衰竭速度太快,如果不立即進行移植手術,只怕下一次……”

他的話語被王阿姨的突然暈倒打斷了,剛走出急救室的醫生、護士又都再次進入急救室,忙著搶救王阿姨。

妻女接連進急救室,許伯伯終於再難支撐,身子搖晃欲倒,我立即扶著他坐到椅子上,他問我:“你看完了嗎?”

“已經看完了,我想和麻辣燙單獨呆一會兒,日記本我待會兒就還您。”

許伯伯無力地點頭。

我走進病房,反鎖上門,坐到麻辣燙床前。

她沒有睜開眼睛,虛弱地問:“蔓蔓?”

我說:“是啊。”

她說:“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可身體裡的細胞不聽我的話。”

“你沒有盡力!你只是沒主動尋找死亡,可是你也沒主動尋找生機。你內心深處肯定覺得自己怎麼逃都逃不出許秋的陰影,所以你壓根就放棄了。你從小到大就自卑、懦弱、逃避。你明明是因為覺得自己畫得很醜,才不想畫畫的,可你不承認,你說你不喜歡畫畫了;你明明是因為自己跳不好舞才放棄的,可你說是因為你不喜歡那個老師。你每一次放棄都要由一個藉口,你從不肯承認原因只是你自己。”

麻辣燙大叫起來:“不是的,是因為許秋!”

“對啊!許秋又成了你一切失敗的藉口。你不會畫畫可以說是許秋害的,你不會跳舞是許秋害的,你考不上大學是許秋害的,你不快樂是許秋害的,宋翔不愛你,也是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