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睡不著啊。”水草一邊往外走一邊嘮叨,根本也沒想等陸清寧的話兒,人已經閃到了簾子外頭。

果子露……罷了罷了,果子露就果子露吧,連水草這個小丫頭也比她大一歲,難免將她當孩子。陸清寧無奈的搖了搖頭,又捧起了沒看完的賬本。

可這賬本也沒看一會兒便擱下了。這種帳,可不是傻人做出來的,一時半刻能看出什麼來?反正姑奶奶藉著小澄和曹媽媽的口,做了三頁紙的供狀,想要換掉的管事娘子都上了黑名單,這賬本不看也罷。

待小素端著果子露進來內室時,耳朵上已經掛上了水草說的那對耳墜子。還真別說,這小小的瓜子臉配上一對金澄澄的石榴花,真真襯得人比花美。

陸清寧歪頭端詳了她片刻,不經意的來了一句:“水草真把這墜子轉送給你了?這東西在咱們清寧園戴戴便罷,可莫戴出去。”

小素端著果子露的手微微一抖,隨即低頭:“奴婢明白。”

小澄的死不就是被姑娘借了偷盜的名義?若是如畫也說她戴著的耳墜子是偷了四姑娘的,她真是有口都說不清。

“你明白就好。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陸清寧接過小素遞來的小茶碗兒,連喝了幾口,心下也不由讚歎,這果子露的味道還真不錯。

“那兩個在水草那裡沒打聽出什麼來,保不齊還會找機會跟你拉拉扯扯。”

她相信水草既然把耳墜子給了小素,一定跟小素學說過了偏廈裡的事兒。可這丫頭還是迫不及待的將這耳墜子戴上了,到時候會不會如了別人的意?她不擔心別的,只怕太太的身孕走漏風聲……

“姑娘放心,奴婢這裡不敢說是鐵板一塊,也沒有不長眼的來打聽什麼。奴婢是出了名的悶葫蘆……”小素並不是喜歡錶心意的人兒,可話兒說到這份兒上,不解釋也不成了。

都怪那個臭水草,非得叫她戴上這耳墜子試試,她不想戴,那丫頭竟自己動手來摘她原來的玉塞子,“奴婢這便換回去,掛著它搖搖晃晃的礙事兒。”

陸清寧笑著走到梳妝鏡前,從妝奩盒子裡面翻出一對珍珠耳釘遞給小素:“嫌它礙事就戴這個吧,我看你那玉塞子也戴了好久了,總該換換樣子。”

小素伸出手來,看不出是想接著還是想推拒,陸清寧便拉起她的手,將耳釘放在她掌心:“待會兒出去告訴水草,往後不管誰打聽什麼,給大錢兒也好給碎銀子也罷,只管接著,至於別的玩意兒,能推就推了吧。”

就像小素方才想的一樣,她可不願叫她的丫頭也背上偷盜的罪名,再累得她這清寧園裡裡外外來一次大換血。眼下的人雖也沒幾個得用的,至少比別人強塞來的陌生僕婦令人放心些。

陸清寧不擔心小素的忠誠,只擔心小素的腦袋瓜兒。這丫頭是蘇媽媽的親生女兒,能比蘇媽媽機靈到哪兒去?少不得一句一事的教導了。

本想在床上微微眯會兒眼,誰知再睜眼時,已經是申時中。小素坐在床邊的小杌子上,正給她一條春裙放邊兒,見她醒了忙放下手裡的活計:“姑娘睡醒了?太太才派了人來,見姑娘睡著便走了,只交代說,請姑娘醒了過去一趟。”

“奴婢服侍姑娘洗洗臉換換衣裳,再陪姑娘去千疊園吧。”

陸清寧微微有些愣神。原主兒陸清寧是個精力過剩的小孩兒,睡午覺從來都得奶孃蘇媽媽威逼利誘連哄帶騙,她一穿來倒成了個愛睡的……

這也不怪她啊,誰叫這具身子落了水後弱多了?她一邊給自己找著藉口,一邊伸出腳來去蹬床下的繡花鞋,小素忙蹲下拾起鞋來給她套在腳上。

“太太那裡來的是誰,就只說叫我過去一趟?”陸清寧站到地上,笑問小素,心裡卻有點兒笑不出來的樣子——若真是這樣,怕是又有什麼難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