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農家,一般都有三兩個孩子,這些孩子長到七八歲的時候還不能幫著下田幹活,但每日去村後打上幾筐漫山遍野都是的豬草,卻是他們力所能及的事情。小豬吃幾個月的草就能長得膘肥體壯,而且豬糞還是優質的農肥,哪裡有人不願意養豬的?只是仔豬卻不便宜,一般佃農家庭是擠不出這筆錢來的,聽得莫鍾書願意提供仔豬,自然心動。

至此,莫鍾書名下已有一百一十多畝田,佃戶家裡還有十幾頭豬。他自知“程咬金的三板斧”已經全數使盡,也想不出什麼新招數了,便告訴大富,今後再有錢,隨便他在什麼地方買進下等田,由他全權管理,依前法操作便是。至於他自己,只帶著二柱和阿貴到處玩鬧,有時往山裡去尋野果子打牙祭,有時又跑到山溪邊撈小蝌蚪回來玩,有時甚至抓把長竿去捅樹上的蜂窩,盡情享受著無拘無束的鄉居樂趣。

他想起那個有關蚯蚓的童話,跑去村子的小雜貨鋪裡買了幾斤白糖,兌成幾桶淡糖水,讓兩個小廝挑了去地裡澆。他自己對此舉能否湊效都只半信半疑,不敢抱太大希望,毫不知情的別人就更是隻當他們在瞎胡鬧。阿貴是莫府的家生子,未曾務過農,這十四五歲的半大小子玩得比莫鍾書還要投入。

這天三人出外遊玩歸來,見到院子裡有輛陌生的馬車,莫鍾書也沒在意,就往老太太的正房去。進了門才發現,裡面坐著的竟是潘慧言母女。莫鍾書知道,她們家在十幾裡外有一個莊子,估計這會兒也是到莊子裡避暑來了。

潘慧言如今已經四歲,長得象個瓷娃娃,此刻正乖巧地偎在她母親身邊,倒也顯得聰明伶俐。見了莫鍾書,她便大大方方地和他招手打招呼。

莫鍾書定了一下心神。他現在已經不再怕她了。老太太的心思還猜不準,但潘太太顯然是瞧不上自己的。潘府在錢財上雖比不上莫府,但也算是澄州城裡數得上號的富戶,潘慧言作為潘府的正牌嫡長女,潘太太是怎麼也不可能看上自己這個莫府庶子的。

莫鍾書知道,在這時代,嫡庶就是一條劃分尊卑的分界線,雖然這條線並不一定準確,各大家族中庶出子女強於嫡出子女的也不在少數,但大多數的世人都認同它。他自己也不打算挑戰這條準繩。他覺得自己總是要離開莫府的,這所謂的尊卑貴賤根本不能構成對他的束縛,甚至暫時對他來說是有利的,比如現在,面對潘慧言的時候,他就自在了許多。

老太太讓莫鍾書帶潘慧言到後院裡去耍。莫鍾書不知道和這女娃兒一起能玩什麼,她既不能爬樹也不會游泳,自己也不懂小女孩的遊戲。他想了想,把小女娃帶到水塘邊,又讓夏荷去找了幾張紙過來。

他拿起一張紙,左折一下,右疊一下,不一會兒,一艘精緻的小帆船就出現在他手中,上下兩層的船艙,被風吹得鼓起的船帆,讓潘慧言愛不釋手。莫鍾書把小船放到水塘裡,它就隨風在水面上漂流。

潘慧言高興得抓住他的手亂搖,一定要他教自己折這種小船。

兩人就手裡各拿著一張紙,潘慧言一邊看莫鍾書折,一邊自己動手。她觀察細緻,又能夠舉一反三,折出來的船篷位置、船頭船尾的構造都和莫鍾書的有所不同。只用了半個時辰的光景,她的小船也順利下水了。

莫鍾書的思緒又跑遠了。摺紙是一門博大精深的手工藝,折之前就需要考慮位置和構造,進行精確嚴密的計算。

當年教他摺紙的老師,曾經問過他:“如果你手裡有一張足夠大的白紙,把它對摺51次之後,它有多高?”他隨口猜道:“和冰箱差不多吧?”老師搖頭,“一層樓?”老師依然搖頭,他開始思索:“難道有一棟摩天大廈那麼高?”“不,這個高度超過了地球和太陽之間的距離。”

他感到震撼。老師對他說:“沒有方向缺乏規劃的人生,就像是將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