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扁匣子裡,並且在那匣子的夾層中塞了幾張薄紙,仔細一看,都是二十兩一張的小額銀票。

淑寧問道:“額娘,這樣不怕被別人拿走麼?”佟氏搖搖頭:“這匣子用料並不名貴,且上頭有咱們家的印記,是賣不出去的。我已在信中說清楚了,你哥哥會找到銀票。他一個人在京裡,多些銀子傍身總是好的。”

淑寧默默點了點頭,幫著母親把匣子用布裹好。

信送出去了。佟氏在房中呆坐半天,淑寧把小弟抱到她跟前,她才清醒過來,不好意思地按按額頭,笑著對女兒說道:“粽子都包好了吧?今兒就都送出去如何?”淑寧點點頭,也不去笑話她。

家中下人被派出去,往張保的上司和同僚家中送端午節禮。佟氏還特地讓王二家的穿上體面衣裳,拎著一大籃粽子和一大籃點心水果,並兩匹尺頭,叫了輛小車,往仙羊街南的劉家去送禮。

晚上王二家的回來後,明裡向佟氏回話說一切順利,回頭卻避了人悄悄對她說:“劉家老爺子似乎不好呢,病了有些時日了。奴婢瞧著他家老婆子對兩位奶奶有些看不順眼,明裡暗裡說話帶刺,似乎埋怨她們住在家裡,又不肯再嫁人。奴婢在大劉奶奶房裡的時候,就聽見她在屋外說,給她們找的好親事被她們推了,不但財禮沒撈著,還賠了媒人錢,如今連買藥都沒錢了。大劉奶奶甩給她幾兩銀子,小劉奶奶都在哭呢。”

佟氏沉默了一會兒,交待她不要把事情傳出去,便打發她走了。

端午當天一大早,知府大人領著一堆府衙的官員,先到南海神廟去上香,祈求今年風調雨順,不要再有夏澇秋旱,張保也跟著去了。佟氏掐著時間,差不多時便抱著兒子,帶了女兒,坐著轎子到了城外珠江邊。

幸運的事,她今天沒有暈轎。

這賽龍舟是方圓百里的大事,不但廣州府衙的人到了,連巡撫衙門、將軍府和南海縣衙、番禺縣衙的人都來齊了,江邊位置最好的地方,沿著高臺搭了一溜兒棚子,有幾個還扎著綵綢。

張保一家跟梁知府家擠在一個棚子裡,卻正好位於廣州將軍和廣東巡撫的棚子之間,顯得有些奇怪。

佟氏帶著孩子進棚,跟梁夫人行禮問了好,因向來沒什麼來往,她謝過他們家幫忙送信,再略寒暄幾句,便坐到旁邊一張空桌上。早有人送了一壺茶水和一壺雄黃酒上來,又擺上兩盤粽子和水果。

龍舟賽還未開始,淑寧遠遠瞧去,看到人們似乎正在裝龍頭龍尾,便坐下吃茶。佟氏喝了口茶,叫人開啟一隻粽子嘗試,看到裡面有塊肥豬肉,皺眉道:“油膩膩的,誰吃這個?”

淑寧倒覺得很香,那粽子加了五香花生,吃著別有風味。見母親不愛吃,她便笑道:“額娘嫌膩就不要吃吧,待回了家,我們昨兒才做好的竹葉包的紅豆小粽子,額娘吃那個好了。”

佟氏笑了笑,便抱著兒子逗他,又把遠處的江水和岸上的人和樹指給他瞧。

不一會兒,有五六條龍舟下水了。一陣嘹亮的號角聲傳來,珠江兩岸便同時響起應和的人聲,接著是鼓點陣陣,比賽開始了。

那龍舟足有二三十米長,每艘龍舟上有三十來人,都是壯年漢子,只穿了短打小衣,光著膀子,頭扎與龍舟同色的布巾,聽著各自船頭的鼓聲,動作整齊地划著漿。為首的一隻銀白色龍舟上,那擊鼓者敲幾下就大喊一聲,隔得遠了,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漸漸地,他們那艘龍舟越來越快,已擺脫了其他大部份龍舟,只有一艘深紅色的還緊緊地跟著他們。

那艘紅色的龍舟與白色那艘不同,擊鼓的人一聲不吭,只是用一種很特別的節奏敲擊著鼓,他身後的漢子們也只是埋頭劃漿,不一會兒,已經離白色那艘的龍頭只有五六米遠了。

幾艘龍舟劃過淑寧所在的棚子面前的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