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漪一眼,董俷上前一步道:“奶奶,這都什麼時辰了,您怎麼來了?”

奶奶把龍頭柺杖放在邊上,嘆了一口氣。

“綠丫頭說,你一個人在這裡發瘋。奶奶呢,就想來看看,我家的阿醜在發什麼瘋。”

“奶奶……”

“都聽說了吧!”

奶奶打斷了董俷的話,似乎是若無其事的詢問。董俷先一怔,旋即輕輕的點頭。

“聽說了!”

奶奶似乎是在夢囈般,輕聲道:“若你早回來一個月,或者派人早一個月送來訊息,我們就不會這樣被動。韓文約現在成了朝廷的官員,堂堂的金城太守。論品級,和你爹一樣高;論威望……你爹武人出身,雖有戰功,卻比不得那韓文約。”

董俷心裡咯噔一下,意識到了自己所犯下的錯誤。

在西北時,只顧著殺的爽快,卻忘記了在最混亂的時候趁機派人回臨洮家裡送信。

就算洮水有狼羌阻隔,但一兩個人的話,想必也不會被留意。

想到這裡,董俷狠狠的給了自己一耳光,嚇得綠漪連忙過去抓住了他的手再也不放。

奶奶彷彿沒有聽見,繼續說:“如今,韓遂成了朝廷命官,可以說羽翼已經豐滿。你爹現在就算是有心對付他,恐怕也不再是他的對手。我聽你大娘說過,大將軍何進和你爹雖然走的近,可這心裡面啊,卻還是看重士大夫,名士……韓遂身為西涼名士,不但有黨人為他撐腰,還勾連了宦閹,你爹現在是鬥不過他的。”

董俷面頰抽搐了一下,“可難道就讓姐姐這麼冤枉的死了嗎?”

“冤枉?也許吧……呵呵,也許這就是命!”老夫人站起來,拄著柺杖說:“你爹當年也殺了很多人,你大姐當年更不顧你爹的反對,嫁給了北宮伯。說冤枉,是冤枉;說不冤枉,那也不算冤枉。阿醜,這是你姐姐的命,她自己選的命。”

這幾句話,說的當真是陰惻惻。

董俷打了哆嗦,看著奶奶,竟半晌說不出話。

“阿醜,也許你覺得奶奶太無情,但奶奶要告訴你,既然你選了你的命,就要學會認命……不過,董家人的血不會白流。阿醜你要記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就等著……他韓遂現在運氣好,可難保一輩子好運氣。你年輕,等得及。就算是韓遂死了,還有他兒子,他的家人。只要咱董家有人活著,就有報仇的資本。”

皎月當空,但卻有幾朵雲彩飄過。

月光透過雲彩,照在***臉上,那滿是白翳的空洞雙眸,竟然閃動著仇恨的光芒。

直到這時候,董俷似乎才算是真正的認識了奶奶。

“阿醜記下了……”

董俷微微欠身,輕聲在老夫人的耳邊說:“仇恨不應放在臉上,而是放在心裡。”

“我累了,有事兒回頭再說。”

老夫人說完,讓綠漪攙著她離去。而董俷站在演武場,半晌後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是,只要我活著,這筆帳遲早都要算!

不過,董俷的心結開了,董夫人卻有了心病。

經常在睡夢中夢到女兒渾身是血的要她報仇,一天兩天還行,可時間長了,精神就變得恍惚起來。身子也一天天的垮了,面頰瘦削,再也沒有往日的颯爽英姿。

郎中不管用,道士、和尚也沒辦法。

無奈之下,董媛只好派人前往河東報信。而董俷呢,似乎忘記了那段仇恨,每天不是讀書練武,就是和他的那些工匠們在一起悶頭研究,經常是一忙一整天。

沒有人知道董俷在忙什麼,就連董媛也不知道。

董俷在牧場裡建了一個小寨子,專門讓工匠們在裡面居住和工作。周圍有白馬羌人守護,還有董召帶著三十七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