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很清楚,進了刑部死牢,等於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要從閻王面前救回珍棋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因此她天天哭,幾乎哭斷了肝腸,到最後,已經哭得整個人都神志不清了。

始影和柔雁都不知道事情的嚴重程度,仍然還抱著一線希望,勸慰著婆婆。

深秋的風透著蝕骨的寒意。

一個月之後,載著黃昭瑞前往京城的馬車回來了,只不過,馬車載回來的卻是珍棋冰冷的遺體。

看到裝著珍棋的棺木時,始影面色蒼白,目光凝滯,罪惡感毫不留情地擊向她,她的身子禁不住地劇烈顫慄,艱難地移動著步伐,還沒來得及走到棺木前,就已無力地癱坐在地,掩面慟哭。

黃夫人眼神空洞地盯著棺木,雙眼因早已悲傷過度而沒有了淚水。

珍棋是被斬首的死刑犯,黃昭瑞花了幾千兩銀子才買回兒子全屍,所以珍棋的喪禮是在靜悄悄中辦完的。

府裡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悲傷沉重,都需要時間來撫平傷痛。

之後一整個冬天,始影都是穿著素白戴孝的長袍。她更安靜、更寡言了。

有時候,柔雁看始影整日神情木然,坐著大半天一動也不動,長長久久的不發一語,就會過來陪她說說話。

但始影總是心神恍惚,低低喃喃地說著:“都是我害了珍棋,都是我日日向神明苦苦祈求,不要讓我去京城,所以都是我害了他……”

柔雁總是一再地勸她不要自責,珍棋的死是遭人陷害,與她無關。

只是她並沒有去深思,為什麼始影要祈求神明不要讓她去京城?

始影獨自一人在菱花鏡前端詳自己的臉,鏡中的臉依舊清麗脫俗,只是雙眼不再靈動有神了。

珍棋的死,讓整座黃府籠罩在深沉的哀傷中,府裡每個人都度過了一個最寒冷的冬天。

而她,成了寡婦,必須在這座大宅裡安安靜靜地度完餘生了。

她沒有喚來喜纓侍候,自己簡單地梳了一個與平日一樣的髮髻,插上一根素銀簪,依舊穿著一身素服去向公婆請安。

此時正是暮春三月,園子裡桃花都開了,朵朵紅雲將花園妝點得繽紛馥郁,也悄悄驅散了府裡陰鬱的氣息。

她怔然立在院中,望著飄飛滿天的霏霏紅雨。

看了幾回花開花落,如今的她也成了這座園子裡的一株花,等著枯萎,等著凋零,等著落花成泥。

她的一生,就要被鎖在這座園子裡了嗎?

“給爹孃請安。”她來到公婆正屋,恭謹地請了個安。

黃夫人見她仍是一身縞素,不禁輕輕低嘆著。

“始影,珍棋都走了半年多了,你也可以把素服換掉了。”

始影淡然地笑笑。“娘,不要緊,我平時穿衣也偏素。”

“娘要你換掉就換掉。”黃夫人態度堅持。“人死不能復生,咱們活著的人也得好好過日子才行。”

“是。”她垂首斂眉。

“園子裡的花都開了,你也多出來走動走動,別老是關在屋子裡,會悶出病來的,知道嗎?”黃夫人把幾樣點心推到她面前。“來,多吃點,你已經太瘦了。”

“是。”始影柔順地挾起一塊點心吃。

對這個規規矩矩、安靜寡言、百依百順,好得幾乎無可挑剔的兒媳婦,黃夫人總是既心疼、又憐惜。

黃昭瑞默然起身,走進內室,不一會兒又出來,手裡拿著一封信。

“柔雁怎麼還沒來?”他搖頭嘆氣,這個二媳婦老是睡到忘了請安。“算了,我還是先跟你們說吧,一會兒柔雁來了,你們再告訴她。”

黃夫人狐疑地看著丈夫。“是誰來的信?”

“撫司衙門有人到寧波查案子,在寧波看見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