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箋的質問讓他也產生了片刻的遲疑。

因為他手上確實沾染殺業無數,或許其中就包括唐玉箋提到的那個人。

短暫的思索間,長離沉默地反應在唐玉箋眼中像是已經承認了。

——他殺了壁奴。

唐玉箋震驚於,原來這麼久以前,他就開始殺害她身邊的人了。

為什麼一直沒發現,他是這樣可怕的存在?

長離不願與唐玉箋爭執,他的注意力重新轉回巨大的黑色龜殼上,抬手輕輕動了一下,龜殼便縮小變成巴掌點大。

他拿著,伸手去拉唐玉箋的手,想要將龜殼放在她的掌心。

“阿玉,以後你可以在畫舫上隨便行走,以後畫舫就是你的。”

唐玉箋僵硬的看著手裡的東西。 緩慢想,原來是這樣。

他竟是殺掉了舫主。

還將畫坊拿來,給她做禮物?

唐玉箋一時思緒洶湧,根本無法接受,長離手中拿的那條命,竟是因她而遭橫禍。

離開瑤山後,是極樂畫舫接納了她。儘管她這樣低微的身份不常看見舫主,但偶爾也會仰望,思索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夠建造出這樣龐大華貴的水上蜃樓。

她來自一個平和安穩的世界,那裡不會有人隨便取人性命,更不會有人將別人的妖丹掏出,集齊滿滿一盒。

冰冷堅硬的龜殼甫一碰觸到手心,就被唐玉箋忽然動作劇烈地掙扎開。

她眼中再也藏不住惱怒與恐懼,“然後呢?畫舫是我的,所以整個畫舫都會變成囚禁我的牢籠,對嗎?”

性命在他眼中究竟是什麼?

她又算得了什麼?

唐玉箋緩慢搖頭,自言自語:“我真後悔認識你。”

話音落下,偌大的房間無端冷了幾分。杯子裡黃澄澄的茶水緩慢結了一層浮冰。

長離臉上所有的表情凝固。

他嗓音不大,緩聲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後悔遇見你。”唐玉箋一字一頓,眼眶通紅。“我說我後悔了,沒聽見嗎?需不需要我多說幾遍?”

長離眼神漸暗,冷白如玉的面板之下,密密麻麻的血色咒文若隱若現。

連琉璃真火都無法燒燬的龜殼上,突然“喀嚓”一聲,多出了一道裂痕。長離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一雙無瑕的手格外好看,此刻卻散發著摧枯拉朽的煞氣。

他凝視著唐玉箋良久,然後微微彎起嘴角,緩緩露出一個未達眼底的微笑。

“阿玉,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他溫聲說,

“剛剛那些,我就當作沒有聽見。”

又是這樣。

唐玉箋直勾勾地盯著他,胸口急速起伏。

不管她說什麼,不管她有多生氣,在長離面前都像是一拳打進了棉花裡。

他會含笑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不聽管教的頑劣孩童,原諒了她的冒犯,又告訴她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

就好像唐玉箋真的錯了一樣。

可是她錯了嗎?

唐玉箋隱隱崩潰,這一次卻格外堅持,一字一頓,聲音清晰,“不,我一定要說。”

她要將那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念頭都說出來。

“我後悔了,我一開始就不該遇見你,不該把你帶入真身中,不該自作多情地說要對你好……”

“我太貪心了,人果然不能要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我不該被你的血衝昏頭腦,一無所知的時候對你說那些話。”

“你根本爐鼎……我也從未將你當作爐鼎對待。”

唐玉箋眼中微微刺痛,水霧瀰漫了一片。

這些年,她雖然嘴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