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你說的倒是輕巧,要不要我跟你解釋一下什麼叫夫妻?”

“第三章第十五條,夫妻雙方都有參加生產、工作、學習和社會活動的自由,一方不得對他方加以限制或干涉。”蘇揚機械般地複述著這一條款。

薄晉洲眸光中閃過一絲寒光,“拿法律來壓我?你還真是好樣的。”他把碗往地上一摔,欺身而上,死死地壓住蘇揚的肩膀,身體卻巧妙地避開她腹部的傷口,“那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這半年來,有一項義務你也從來沒履行過。”

窗外起了風,樹枝拍打在窗上,發出陣陣聲響。

薄晉洲直起身來,目光冷峻地別開視線。“薄荷,很好聽,就叫這個名字吧。”他極力地壓住心中翻騰著的醋意,起身收拾碎了一地的陶瓷碎片。

蘇揚木訥地望著薄晉洲留在床上的壓痕,胃裡翻江倒海。

第4章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湖(04)

蘇揚一直覺得,冬日裡的陽光比任何用來取暖的方式都要溫暖。冬天的太陽,就像是她第一眼見到的薄晉洲。

醫生在照例巡床之後囑咐薄晉洲,儘量扶著蘇揚到處走走,這樣能舒緩腹腔粘連,恢復得更快一些。

早上的雞湯被打翻了一碗,後來薄晉洲收拾好了之後再喂她的時候,她也不再抬槓,安安靜靜地喝了一碗半的湯。

興許是因為熱湯下肚身體舒服了許多,此刻,蘇揚的臉色微微泛紅。

這些日子以來,薄晉洲已經忘記了怎麼跟蘇揚相處。他悶悶地把桌上亂了的東西都歸置好,回頭一看,蘇揚已經自己蹭著站了起來,身上披著一件米色的毛衣。

他們兩個人站的位置是相對著的,從外面看上去,像是含情脈脈地互看著對方。薄晉洲往蘇揚的方向走了幾步的功夫,蘇揚已經從旁邊繞開了。

他僵直著伸著手,半晌,握成拳,垂在身側。

蘇揚一隻手撫著自己的腹部,另外一隻扶在平時用來掛輸液瓶的架子上,架子底下裝了四個小輪子,她邊推邊扶著往前走,倒也不費勁。

走到門口的時候,蘇揚才意識到她自己一個人可能真的走不出這個門。

架子在她身側,可門卻得往裡開。

她輕舒一口氣,想把架子先移到身後,不至於擋住門,可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她整個人便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籠罩。

蘇揚的手一鬆,薄晉洲帶著她往後退了退,一隻手放在她的腰間,一隻手把門拉開,動作一氣呵成。

一個恍惚,蘇揚想起來有一次薄晉洲喝醉了,她接他回家。因為得架著他,她在包裡翻鑰匙的動作格外笨拙。也不知道當時薄晉洲究竟醉了幾分,他輕笑一聲,灼熱的氣息飄在她的耳邊,像是變戲法一樣,一個瞬間的功夫,他就遞上來一串鑰匙。

類似的情形太多,蘇揚心裡不好受,面上卻也沒表現出來。

她伸手把架子拉過來,錯身而過的時候,聲音淡淡地說了句“謝謝”。

最讓人覺得疏遠的,無非就是曾經最親密無間的兩個人之間連對話都開始變得禮貌起來。

薄晉洲修長的身形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中拉出一個好看的影子,蘇揚扶著架子在影子上走過,身形未有一絲一毫的停頓。

大概是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太怪,一路走過去,不時的有人指指點點。

薄晉洲的眼睛一直放在蘇揚身上,倒是渾然未覺,可蘇揚就有點受不了了。沒一會兒,她就停住腳步,緩緩地回過身來,衝薄晉洲招了招手。

“蘇揚?”這邊薄晉洲還愣在原地,那邊就傳來了甜甜的喊聲。蘇揚轉回身,就見程知予笑眯眯地抱著一捧花,衝她招了招手,飛奔過來。

“怎麼這時候過來了?”蘇揚笑了笑,伸出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