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未必。華家少主的字,自然是風流自得,逍遙寫意的,但是他的人,卻不見得那般隨性。裕德想起今夜自府門外自華家少主手中接過昏迷的主子時,華家少主那難看的臉色,以及他對於自己右臂上那深可見骨的傷口一身不吭,卻一路輕柔地扶著主子回府的動作,心中不由得道,這樣的性子,與其說是風流隨性,怕更多的是堅毅和倔強吧。

華歆寫完信,低頭看了一會兒,然後將它摺好,自桌上取了骨笛,輕輕吹了一會兒。骨笛的聲音並不尖銳,反倒是低低的,有些像人的嗚咽之聲,但是華歆卻好似並不在意,他將骨笛收好。轉過頭去,看著裕德道:“一會兒同我一道去主院看看,阿奕現下,也該是要醒了。”

“是。”裕德恭敬地低聲應了。他並沒有去問為何華歆會知道主子即將醒來的,也沒有去問,為何主院中的大夫如此緊張,而華歆卻無動於衷。

他同主子共同進宮,也一起抵禦了那些刺客的刺殺,按理來說,即使是受了傷,此時也應該在主院之中讓大夫們治傷才是,西苑距離主院之間,隔了大半個侯府,說遠不遠,但在這個時候,大夫們一來一回,自然是會耽誤的。這些華歆不可能不知道,然而他卻還是讓人尋了大夫來西苑為他療傷。

況且自主子受傷以來,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時辰,期間主院不斷傳出訊息,說主子重傷,主院中的大夫們急得團團轉,就連宮中也派了御醫前來整治。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最應該守在凌奕身邊的華歆,此時卻離得遠遠的。就是同凌奕有厲害關係的二公子,此時也在主院中守著,真心還是假意暫且不論,但是這面上的功夫,卻是一點都沒有差錯的。

然而儘管想不通華歆如此做的用意,但是十分了解華歆在凌奕心中是何地位裕德,依然放下在主院中重傷昏迷的凌奕,親自領了大夫,到了西苑來伺候。此時的主院中人頭攢動,又有魏延和無赦在,他在不在身邊,都無甚大事,然而這向來冷清的西苑,則不同了,若是他不來,這華歆便沒有人可以使喚。

即使華歆不在意,但是主子卻定然會心中不悅的,凌奕的心思,即使是跟隨了他十多年之久的裕德,亦沒有把握能全部猜到,但只有一點,關於華歆,裕德卻是有十成十的把握。這些年,主子明裡暗裡為華歆做的,他都看在眼裡,因此也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華家少主,真真是主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此時,一陣風自窗外吹來,輕輕拂過桌上的紙張,也吹起一陣墨香。裕德抬起頭便看到一隻隼站在窗欞上,側著頭親暱地蹭著華歆的手撒嬌。這隼裕德是認識的,是華歆養的隼,它出入凌陽侯府為主子送信時,裕德見過,聽主子說,這是華家嫡系們養的信隼,是那雪山之巔的隼王子孫。精貴非常,脾氣也大得很,除了主人,他們從來不給其他人好臉色。就連主子,也只能在喂他吃食的時候,能夠被它正眼看上一眼。

而此時,這信隼卻乖順地側著頭,任由華歆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他的腦袋,華歆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一手輕輕地撫了撫它的腦袋,一手撥弄著它爪子上的腳環,將信放置其中,然後說道:“去吧,回去找父親,路上小心些。”

那隼想是聽懂了他的話一半,看著他輕輕歪了歪頭,而後輕聲叫了一下,像是安慰,又像是應答。而後轉過身去,雙翅一震,想西南飛去。

待得那信隼的影子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