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到絕頂境界,可以招來天雷地火傷人,喬抱朴還遠未到得那等境界。”瞥見卓南雁目瞪口呆,他卻淡淡道,“若是那隻怪掌懸在你的頭上,你又當如何?”

回想起適才那隻鋪天蓋地的殷紅怪掌,卓南雁忽然覺得一陣無能為力,只得愣愣地搖了搖頭。完顏亨卻將袍袖一揮,指著遠處月色中的亭臺樓閣,悠然道:“你瞧見京師的萬家燈火了麼?若是你視而不見,萬家燈火與荒郊野陌,又有何分別?”卓南雁心頭一陣搖曳,卻仍舊似懂非懂,正要再問,完顏亨眼射異彩,道:“不必急於猜知要旨!這一晚你的心智武功已然大進,若是拔苗助長,反而欲速不達!”卓南雁的心中忽地一動:“完顏亨這老賊,對我倒是很好!”只得躬身稱謝。

完顏亨眼望卓南雁精氣流動的面龐,卻道:“經這一戰之後,你見識武功大幅精進,對變化詭異的魔功更多了一層體悟,但福禍相倚,你也結下了一個死敵喬抱朴!”瞧見卓南雁大睜雙眼,他才笑道,“你今晚親睹了喬抱朴從頭到尾的大敗,他對你也不禁存有畏憚之心。除非他殺了你和我,否則這一輩子,魔功再也難得寸進。”卓南雁暗自吐了一下舌頭,笑道:“但願下次遇到他時,屬下的功夫早比他高出了許多!”忽然想起適才完顏亨冒險出手給自己療傷之事,又正色道,“還要多謝王爺適才的救命之恩!”

“不必謝!”完顏亨昂起頭來,傲然道,“你救了婷兒兩次,今晚我救你一命,饒你一命,咱們兩不相欠!”卓南雁聽他說得“饒你一命”,不由雙眉微皺。完顏亨凝望浩瀚幽暗的蒼穹,冷冷道:“海東青罪不致死,你貿然殺他,雖在敵前立威,卻已犯了必死的門規!”他說著轉頭望向卓南雁,淡淡地道,“四五年前,海東青曾在風雷堡失手一回,這一次更是遭擒受辱。他便回到龍驤樓,也必受門規重責,未必便能撿回一條命來。”卓南雁聽他語音冷兀地說起風雷堡,心中不由一緊:“他為什麼說起這個,難道他已瞧出了什麼?”臉上卻鄭重其事地道:“屬下記著了。”

好在這時卻聽相府外喊聲震天,黑暗中也不知多少人馬正向這裡奔來。“葉天候依著我的安排,早已將相府四下圍住,務求全殲蕭裕餘孽!”完顏亨說著,冷冰冰的臉上終於浮出一絲笑意,“你押著蕭裕,咱們這便出發!”卓南雁道:“咱是回府麼?”完顏亨緩緩搖頭:“宰相謀反,這是何等大事!你隨我即刻進宮面聖!”卓南雁聽得要押著蕭裕,隨完顏亨進大金皇宮去見金主完顏亮,心底竟生出一股莫名的興奮來。

據說完顏亮為了興建中都燕京,曾徵民夫八十萬、軍匠四十萬勞役數年,死者不可勝計。中都皇城在京師外郭城中微偏西南處,營造時日雖短,卻全比照著往日大宋汴京大內的規制,門皆金釘朱漆,壁鏤龍鳳飛雲,而氣勢之雄渾奢闊,卻猶有過之,儼然有賓服四方的威嚴氣象。

蕭裕這時還是宰相身份,完顏亨在皇宮宣陽門外便解了他的穴道,跟守門內侍打了招呼,由內侍領著進宮。三人各懷心事,順著筆直寬闊的馳道默然無聲地走著。此時已然是深夜,高大的大安殿、福安殿的屋脊飛簷,全籠在了一片寧謐的夜色之中。藉著千步廊間高挑的串串宮燈,卓南雁依稀瞧見宮闕屋脊全以青琉璃瓦覆蓋,寬闊的馳道兩旁御溝中植滿濃濃的煙柳,給英武剛勁的帝宮增添了幾分柔媚之色。

完顏亨先獨自進寢宮,向完顏亮稟報蕭裕謀反的前後諸般大事。卓南雁留下監視著蕭裕,在大安殿外供百官歇息的小院中稍候。片刻之後,便有內侍神色惶惶地跑來傳旨:“傳罪臣蕭裕及龍驤士南雁覲見。”二人給內侍領著,再行了多時,才到了皇帝所居的寢宮昭明殿外。

蕭裕先給內侍帶著,踉蹌而入。卓南雁身為侍衛,品軼太低,本該在昭明殿外候旨靜立,卻也給內侍引入殿內。照著大內規矩,進宮面聖時都要莊容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