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天,矇矇亮了。禁軍已經將未死的俘虜全部捆住了手腳,準備押進京中受審。

胡濙不太敢走遠,畢竟誰都不知道這位爺會做出什麼,索性也找了塊石頭坐下。見沈維漢不似之前這麼緊張,應該是止了血,不然這樣的傷口撐不了多久。

但自己的任務並不是抓反賊,所以這次,明面上無論如何都算不上成功,更何況還有逃跑的。好在,這一切只是開始。

凌晨沒有風。江正召坐在石頭上,身子冷的微微發抖,眼皮有些沉。小斕還沒來,不知道胡濙是不是在騙人。怎麼辦?太累了,腦子糊成一團粥,想睡覺。

“公子、公子。”沈維漢扶著閉上眼的江正召輕喚,“公子,老乙來報,斕姑娘快到了。”

‘斕姑娘’三個字像是能驅散睡意,江正召振作起精神、睜開眼,“小斕?”

見他還醒著,沈維漢略略放了些心。剛要說什麼,不遠處已見到一輛馬車飛馳而來。

“小斕?”江正召盯著那輛馬車,緩緩站起身,臉上不自覺露出笑意。胡濙白了他一眼,不耐煩的起身離開。

不等馬車停穩,張斕已出了車廂,一眼見到廢墟前站著的江正召,直接跳下車奔向他。

江正召臉上的笑容盪漾開來,眼裡只有她。忍不住一陣小跑,可是腳下一軟,跪趴在地上。張斕急了,衝上去扶住,“阿召……”眼中有委屈、有擔心,還有重逢的喜悅。

江正召半跪著,一把將她抱進懷中,是歉意、更是愧疚,“對不起,是我不好,對不起……”

“阿召……”張斕緊緊抱著他,哭出來。手上粘粘的,有血腥味?鬆開一隻手,是血!突然,發現他背上全是半乾的血跡,驚慌道:“阿召!你、你受傷了?!”

江正召仍抱著她,得意的在她耳邊說:“沒事,小傷,我故意嚇他們的。不然,那些壞人不肯放你。”

“不是、不是,你、你……”張斕更急了。

“我馬上帶你回家成親!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妻,不能再讓人欺負了。”江正召抱著她不放手,說完笑起來,“別走啊,只要你在,我就安心了。”輕輕鬆了口氣,閉上眼靠在她肩頭。

“阿召,阿召!”張斕感覺到肩頭一沉,而抱著自己的手滑落,頓時一陣慌亂。

沈維漢早就候在身邊,著急的拿著金瘡藥,對張斕道:“斕姑娘,你抱著公子別動,我幫他上藥。”不等張斕回答,蹲下一把撕開江正召後背的衣服,一道傷痕觸目驚心。

不知何時,胡濙站在沈維漢身旁,看了眼江正召的傷,微微嘆氣,“我護送你們進城吧。”雖然心中不快,但更不想讓人覺得自己不擇手段,竟要一個郡王性命相逼。

張斕抬頭看著胡濙,冷冷道:“我雖不知你是誰,但你能買通慎行堂行綁架之事,想來阿召也不會信你。我們有護衛,不勞護送。”

胡濙不置可否的微笑道:“姑娘不知道的事太多了,殿……”

“胡大人!”沈維漢突然出聲打斷,瞥了眼胡濙,對張斕道:“麻煩姑娘照顧公子,我們馬上走。”

身後,老甲已經趕著馬車等著。胡濙退到一旁,無奈笑了笑。

江府。

窗外響著輕輕的沙沙聲,不似雨聲這麼淅淅瀝瀝,倒像是……是雪籽?這季節,下雪就對了。周身被溫暖、柔軟包圍,好久沒這麼舒服了。手上好像握著什麼,但不管是什麼都一定、必須不能放。

江正召趴在床上,睜開眼,天沒亮,房裡點著燈,暗暗的昏黃。張斕靠在床沿,一手被江正召拉著,睡著了。房裡,再沒其他人。

她這麼靠著睡,很累的。身上什麼都沒蓋,就算房裡不太冷,還是有可能會受風寒。

江正召輕輕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