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之慶瞧著容畦:“你是想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嗎?”

“不!”容畦搖頭:“我是想說,要讀書上進,除了人很聰明之外,還需要不少銀子!”好的先生是不便宜的,好的書也不便宜,筆墨紙硯之外,還有會文時的花費。世人都說窮秀才窮秀才,真能考上秀才的人,只要不是自己清高不肯俯就,去坐個館,也比普通平民賺的銀子多。

當然在這之前,所花費的也不少。故此農人往往數代才能供出一個秀才來。

銀子啊,曾之慶很想反駁,但還是沒有說話,儘管有曾之賢的接濟,未來去依附岳父家,也會得到一些資助。但一來自己兒女太多,七八個孩子就是七八張嘴要吃飯。二來能賺錢的門路,現在曾家全家是指著曾少夫人那百來畝田地過日子,但這百來畝田地,不過夠吃飯罷了。剩下的日用還要乃至應酬往來,還要去想別的法子。

曾之慶努力想過,自己所能賺錢的門道,大概也只剩下當初自己也算讀過幾本書,會給人寫信了吧。可一封信能賺的幾個銅板?

進項少去處多,曾之慶輕嘆一聲。容畦已經又道:“況且孩子們大了,總要各自嫁娶,這些都要銀子。若沒有豐厚的聘禮,難道世子你就眼看著自己兒子娶的,不過是那市井沒受過多少教養的悍婦?”

容畦的話讓曾之慶想起自己家中的程姨娘來,若是兒媳像這樣,還真不是一般的讓人頭疼。

“世人的嘴,不說這件事也會說那件事的。世子,就當我求你,在這件事上,幫幫鄭家!”容畦見曾之慶已經鬆動,語氣變的有些和緩。

曾之慶看著容畦:“小容小容,你的確已經不是原先的你了!”

說著曾之慶一拍桌子:“說那麼多做什麼,來來,我們再叫上一壺酒,一醉方歸!”容畦聽到曾之慶這樣,曉得這件事,曾之慶只怕已經決定了,忙讓夥計又送上一壺酒。

等酒到時,曾之慶斟滿了一杯酒,一口喝乾才道:“人這輩子,總會遇到許多事情,我又何必那麼拘泥,來,喝!”

容畦看著曾之慶一杯杯灌,聲音不覺有些嘶啞地道:“世子,您若心裡不好受,哭出來吧?”

“我為什麼要哭?很快,我曾家,又有很多產業了,又是……”曾之慶的話沒說完,兩行淚珠滾落,容畦的酒杯裡也滴上了淚,年少輕狂的歲月,終究完全過去,不見一點留戀。

嫣然站在趙氏床邊等了很久,趙氏一直沒有開口。程姨娘又想開口哭,但又覺得哭泣無效,索性拉了自己女兒出去:“走,走,別在這礙眼!”

等她們母女走出,曾思琴才走進來,來到曾少夫人身邊,低聲叫娘:“方才祖父在那邊叫人,說別這樣吵!”

曾侯爺的病比趙氏的輕多了,但趙侯爺所受到的打擊也更大,一直以來,曾侯爺都信任自己的妻子,當發現妻子竟讓整個侯府陷入滅頂之災時,曾侯爺就再起不了床,也拒絕見趙氏。現在曾侯爺身邊是一個姨娘在照顧,除了曾少夫人的一雙兒女趙侯爺偶爾還肯讓他們進屋,連曾之慶曾侯爺都拒絕見了。

曾少夫人伸手按一下頭,拍拍女兒的手,這些日子,最大的安慰竟來自女兒。

“少夫人,琴姐兒很好!”嫣然照了舊日稱呼稱呼曾思琴,不等曾思琴開口,嫣然已經道:“可是,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琴姐兒一樣。少夫人,她們姐妹長大,走出去,別人只會說她們是曾家女兒!”

“住口!”趙氏終於開口,聲音卻是那樣無力,嫣然瞧向趙氏:“夫人,您是知道,我說的很對,所以才阻止我開口!”

曾少夫人再次感到無力,這樣的無力感這些日子,已經多的讓曾少夫人不願去想了。可閉上眼也不能關住心。

曾思琴沒有開口,嫣然夫妻的來意曾少夫人並沒瞞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