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痴依然在房間外練刀,而子柏風則在一遍遍地對眼前那把戰刀使用者養妖訣。

子柏風漸漸發現,使用養妖訣,不但是一種單純輸出的過程,也是一種和自己所滋養的東西心靈相通的過程。

最早時,子柏風並不能做到這點。

萬物有靈,但是卻有強弱。

像白狐、青蛇、細腿這樣的存在,他能夠感受到它們的心情,能夠對他們施以養妖訣,但即便如此,也並不是所有的力量,都能夠產生作用。

最明顯的就是當初他對白狐使用養妖訣,讓白狐從普通的白狐化為三尾靈狐時,他使用那麼多的力量,最終也就只有一小部分產生了作用而已,剩下的被其他的妖怪吸收了一部分,但更多的卻還是逸散了出去。

這就是在浪費。

歸根結底,不論子柏風是用手指書寫也好,是大聲吟詩也好,這都是一種靈性的灌輸,靈性又分為哪些方面:子柏風現在所能想到的,就只有三點:知識、閱歷和感情。

而想要接受這樣的靈性,對方也必須擁有同樣的基礎,天性不可違。

養一個妖怪,就像是和一個人成為朋友,你必須瞭解他的喜好,願意去迎合他,願意和他談論一樣的話題,然後再想辦法讓他和你的喜好更加接近。

子柏風撫摸著那把刀,感受著上面滲透出來的戰意,他本以為這是一把戰意滔天的刀。

但是,當他把養妖訣的力量一層層用上去之後,再仔細去感受,卻又感覺到了一種難言的悲憫。

悲憫?是為自己,還是為別人?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這些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人,他們真的願意這麼做嗎?

子柏風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南方的戰亂,那些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呢?他們為何要打仗?是因為已經退無可退,還是因為除了戰鬥,就沒辦法活下去?

而自己呢?

被困在這裡,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被人侵佔,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不得不和敵人虛與委蛇,在幫助敵人的同時,削弱自己。

不得不戰,不得不戰而已。

這世界上,沒有必勝的哀兵,只有求生的死者。

自己已經無處可脫身,但求可以保護自己的家人,保護自己所在乎的一切。

如果這是沉淪,就讓我沉淪得更狠一些吧。

就像是聽到了它的述說,又像是心中迴響著和自己的共鳴,子柏風的手中,那把刀震顫了起來,似乎掙扎著,想要證明什麼。

我知道,我知道……

子柏風的手不停。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為什麼要戰?而為什麼,一定要戰?

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戰,就是了!

若是殺了他,世間再無不平之事,再無不幸之人。

那為何不去殺了他!

“嗡!”手指最後一次輕觸,發出的卻不再是震顫聲,而是一聲清越、悠揚的迴響,就像是晨鐘。

然後,那把刀從子柏風的手中升空而起,飄在了空中。

子柏風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這把刀,那刀在空中震顫著,子柏風記得,上次小盤進階的時候,就是眼前這種狀況。

所以他等著,等著這把刀發出光芒,或者其他的什麼。

但是沒有,那把刀絲毫沒有發光的跡象,但是確實有光來了。

光是哪裡來的?子柏風轉身,光芒充斥整個房間,前後左右,照亮了那把刀,也照亮了其他的一切。

卻惟獨,沒有照亮自己。

然後,子柏風終於知道那光芒是從哪裡來的了。

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