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王妃平靜地道:“知道你事情多,並未怪你。”

說起來,以二人即將成立的關係來看,鄭王妃對自己的態度太淡然了些,還不如從前見著時親近。安怡不由笑了,男人總是以為女人什麼都不知道,是能輕易就瞞過去的,卻不知道女人最是敏感,總是能從一些蛛絲馬跡裡發現端倪,進而論證一些猜測。

特別是鄭王妃這樣的人,年少喪夫,獨自撫養兒子成人,一路艱難走到今日風光。眼盲之人耳朵和感覺便會更為敏銳,她哪裡又會是那種滿天風雨,唯她一人被瞞得死死的,什麼都不知道的角色?說不知道,不過是因為不想知道而已。不追究自己,也不過是未到時候。

安怡也不多說旁的,周到引著鄭王妃入了廁,等她出來伺候著她淨了手,才道:“我的居處離此不遠,王妃難得有機會來我們家裡做客,不知可否願隨我一同去坐坐?”

鄭王妃笑道:“有何不可?就是還該使人去前頭說一聲,以免你祖母她們等煩了。”

“是。”安怡吩咐欣欣往前頭去傳話,扶了鄭王妃往自己的房裡去。她並不擔心鄭王妃看不到,因為事後甘草一定會說給鄭王妃聽,而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居處陳設多少也能說明一二。

先去過藥房,又到安怡的居處坐下,安怡親手奉茶,鄭王妃含笑道:“你泡茶的手藝倒是不錯,這是雲霧鑽林茶吧。”

安怡恭敬地垂手立在一旁,道:“這茶還是太后娘娘賞的,平時捨不得吃。”

鄭王妃就道:“你坐吧。”

“我有幾句話要和王妃說。”安怡看了眼甘草,鄭王妃擺擺手,甘草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和蘭嫂一左一右守在門外。

話到說時,反倒覺得有些難以張口,不過是因為患得患失罷了,安怡有些緊張地搓搓手,微微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最近有些關於我的流言,說起來不是太好聽。我不敢瞞著王妃,怕日後王妃知道了,會不喜歡。”

鄭王妃便收了臉上的淡笑,平靜地道:“那麼你就不怕我知道了更不喜歡麼?”

“當然害怕啊。”安怡輕嘆一聲,“如今這京裡不知有多少女子羨慕我,羨慕的不是我的醫術,也不是我父親的官職,更不是這個鄉君的封號,而是羨慕我僥倖得了王妃的喜歡,可以經常去國公府做客罷了。”

這不過是委婉的說法,其實安怡是指這樁即將到來的親事罷了。但是在這樁親事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是鄭王妃,她若是不喜歡,若是不答應,即便謝滿棠再強悍,再足智多謀,也很要費些周章,更何論將來婆媳二人相處還會發生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鄭王妃淡淡地道:“我不曾聽阿蠻提起,這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阿蠻讓你來和我說的?”

如果是她自己的主意,那便是她自己的事,可以看作是光明磊落,也可以看作是心機深沉,但終究喜歡或是不喜歡,都是她自己的事。如果是謝滿棠自己不說,偏讓她自己來說,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可以看作是兒子幫著未來的媳婦算計母親,比兒子獨自拿主意隱瞞母親來得更要嚴重。

安怡很明白這裡頭的差別,更何況,這的確是她自己的主意,所以答來更為磊落:“是我自己的主意。”也不忘幫謝滿棠解釋一二:“公爺他是做大事的人,大概是不會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的。”

鄭王妃不置可否:“你的意思是,你覺著這不是小事?”

安怡誠懇地低聲道:“在我看來不是小事。總有一日,您總會知道這些流言,心裡就會不舒服,您不舒服,大家就都不會舒服。雖然我不是一個隨時都很誠實的人,卻不想讓您為了這種事不舒服。”

鄭王妃沉默片刻,淡淡地道:“你是想告訴我,你很看重我?”

安怡強調:“不僅僅是看重,更是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