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曾瑞沒有剛才的盛怒,他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把林順的情況將給他聽,心理醫生的事,曾靈講過的話,林順自殺的版本,林順錯認他為揚凡的事以及醫生的診斷,一點一滴的,娓娓的說來。

揚凡靠著沙發角,微微仰起的頭,眼角終於有淚溢位來。

強裝了那麼久,佯裝了那麼久,眼淚只有到了這步境地才敢掉下來。

他喃喃自語:“曾瑞,你們都在問我為什麼,你們都在逼我要個理由,可是你知道嗎,我真是恨不得自己是得了絕症,死掉都比現在好。”

上次電視臺給他做專訪譽他為80後新貴,稱道他年輕有為,事業有成,待人有禮,可是那都是人前的他,沒有人知道從前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也沒有人知道他小時候有多狼狽。

老師說交不起學費就不準來上課,醫院裡說再不交住院費就讓媽媽出院,隔壁園丁的兒子小胖用爆竹燒掉媽媽的衣服……總有人不斷欺負他,看不起他,艱難,逼迫,窮困,卑屈……這些是現在人們所看不到的,但是在那個他一無所有什麼都不是的時候,只有一個人把他當了回事。

從小他就沒有父親,他一直不明白媽媽為什麼寧願在×大當清潔工也要留在×大,那時×院裡的小孩都不肯跟他玩,嘲笑他沒有爸爸,媽媽是清潔工,因為他們都是正兒八經的教授子女書香門第,他們看不起他他更不喜歡他們。他一個人在家裡自己跟自己玩,經常聽見門外她的笑聲,她幾乎是個孩子王,小小的個子充滿了活力,那麼愛笑。那天看她從樹上摔下來,她被嚇得哭起來,滿嘴的獻血,他就顧不上自己了。醫生問他是什麼讓他忍著成年人所不能忍的劇痛把她送到醫務室,他不知道,那時候他以為他從小就是一個忍耐力很強的人,但是萬萬想不到會是這樣。

他骨折之後她就經常來找他,給他背書包,幫他拿書,送他上學說從前怎麼沒見過他,說平時怎麼也不出來和大家玩,一個人多沒意思。他不好意思告訴她是別的小朋友看不起他嘲笑他,他就說他討厭那些人。後來她就專門陪他呆在家裡,有時候外面有人叫她,她也不理,她分他零食,給她他講她的夥伴,她的愛好,她看過的童話故事,她帶他去遊樂場,彷彿迫不及待的想把她所擁有的東西都分給他,用她的生活來填滿他的孤寂。

那種感覺就象是就象是一個深居在深山老林裡的一個人,因為孤獨得太久,他自己都遺忘自己,但是忽然來了一個這樣的人對你噓寒問暖,小心翼翼的討好你,讓你知道原來你也是這麼重要,你會感激涕零。她就是那個人,從來沒有人對他那麼好過。”

他發誓他將來一定要回報她。

有一陣,她喜歡集郵,香港迴歸那年他六點鐘起來排了三個小時的隊,花光了媽媽給他準備的一個月的中餐錢,但是他一點也不後悔。當他把郵票給她的時候他心裡是那麼自豪,可她連郵票看都沒有看先就心疼的問:“揚凡哥哥,冷不冷,排了多久的隊?”

她小的時候數學不好,那他就為她把數學學好。高考的那年他每天三點睡六點起,班上的同學都說其實他根本不必要那麼拼命,因為老師早就找他談話要保送上×大並且提供全額獎學金可是他謝絕了。他想他必須到更好的學校,他只有優秀一點更優秀一點將來才能給她帶來幸福,她值得最好的,所以他不能失敗。

他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她高三那年他吻了她,可是他什麼承諾都不敢給她,只有裝做若無其事給她講題,但是他知道她沒好好聽,因為他講錯了那麼多她都沒提醒他。他連晚飯都不敢在她家吃就回家了,回到家他馬上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靠著牆捂著胸口,心還在怦怦跳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吻了她。

去美國的那天,她堅持來送他,她離別的眼神裡有期盼和淚光他知道她在期待什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