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樣子等著我爸回來,然後跟我哭訴我爸的薄情,為什麼她那麼愛他,他卻總是隻看著外面的女人?

“我討厭我爸明明都結婚生子了還到處拈花惹草,有時外面的女人還會找上家門,搞得大家雞犬不寧;但我也討厭我媽那種愛上了就生死不渝的模樣,一邊對我爸說‘我愛你、我不會離婚、你有空記得回家看看’,一邊又對我說‘你爸那個死沒良心的,也不想想我們母女每天在家等他回來’,我才沒有在等他!我還希望他們早點分開算了。”這種愛情、這種執著,在她看來一點都不美麗,而是一種可怕的病態。

“然後呢?”孫仲傑很輕的問道。

“然後我每次只要為他們的事生氣、不高興,我媽就哭,說我不孝,久了我也累了,我就少講點話、少點情緒總可以了吧!而一直壓抑自己的結果,慢慢就變得不愛講話、把情緒全都放在心裡了。”她自嘲的聳聳肩,“後來我考上大學,搬出去自己住,過了兩年後我媽就生病過世了,而她‘愛’了一輩子的那個男人卻在她死後兩、三個月馬上再婚,我跟他從此沒再聯絡。”

“所以這就是你不想跟我在一起的原因,以為我跟你爸是同一種人,還是怕你像你媽一樣的鑽牛角尖?”他挑眉反問。

這件事是她心裡的傷,對於畢生糾纏的父母,以及他們之間的“愛情”,她覺得自己永遠都無法瞭解——她的母親愛父親,也希望他愛她;她的父親需要愛,卻不想要妻子對他的掏心掏肺,寧可四處去追尋。

為什麼媽媽不能灑脫一點?為什麼父親不能專——些?從小見爸爸這般,她對於這種型別的男人已經懷有一種難以拔除的排斥與恐懼感,怕那個人家她父親一樣不專,更怕自己像母親一樣愛得悲哀又卑微。

冷育娟沒有回答孫仲傑的疑問,只是抬起頭看向他,“我講完了,換你說。”

孫仲傑清了清喉嚨,一副要開始演講的樣子。

“我父母在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因為空難過世了。”孫仲傑臉上仍帶著笑,微微垂下的目光盯著她蓋著被單的膝頭,好像是在思索著什麼似的,“親戚都不想收留我,一個小孩又不可能自己住,只能默默聽著大人互相推辭,看誰最倒黴要把我領回家。

“後來我姑姑終於把我接回去,但是姑丈很不高興,夫妻倆為此常常吵架;我知道自己不受歡迎,所以努力的當個好孩子——用功唸書、聽話乖巧、不敢隨便要東西、自動幫忙做家事、總是笑臉迎人……”他將視線轉回她臉上,迎視她愕然的眸光,扯出一個常在他臉上出現的笑,“就像這樣。”

冷育娟驚訝的看著他,難掩他的身世造成的衝擊——她以為孫仲傑的人生一帆風順,才會造就出他這樣充滿自信與魅力的人,沒想到她的設想完全錯誤,她也跟其他人一樣對他有了誤解。

“你不交女朋友,也是這個緣故嗎?”她不禁脫口問。

“不完全是。”孫仲傑又笑了,笑容耀眼得讓冷育娟既心動卻又難過。“不過因為這些事,讓我一直到高中為止都還是很拘謹,不輕易跟別人交朋友,一方面是不信任,另一方面則是怕自己得到了之後又會失去;直到後來有一天,跟我同班的志剛突然罵我說‘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得這麼假?我看得很煩’,還打了一架,沒想到反而變成朋友。

“因為他的影響,讓我覺得我可以不必活得這麼小心翼翼,多交朋友對我也有好處;於是我的個性變開朗了,言行舉止也變得比較有自信,但從小養成的習慣卻是根深柢固很難改,即使我儘量放開心胸和大家相處,卻還是很難深交,但又不想跟誰撕破臉,所以對誰都是那種笑嘻嘻的表情。”

雖然孫仲傑的臉上仍有微微的笑,但冷育娟知道那是他的無奈,一時衝動的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的臉,然後被他握住,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