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用盡,只好離開州府城池,到了旁邊某處山峰打尖歇息。山間雖然有些鬼祟妖孽,不過他念動護身咒,倒也無所畏怯。睡到半夜,忽然聽得半空雷霆大作,舉目細觀,卻見兩幫神將交戰廝殺,聲勢異常駭人。其中有一人施道人是認得的,正是昔日風鈴山湖心島石像中脫厄解難的呂伯涉。聽雙方邊打邊罵,原來是玉帝知曉有幾位鬥天神將已然解禁,於是派遣趙靈官率領天兵重新擒拿。鬥天神將雖然悍勇,可是勢單力薄,幾人戰不一會兒,見勢不妙,就借雲遁逃走。施道人說他自己也倒黴,趙靈官引動火龍火鳥去追,一隻火鳥飛天不成,忒也稀裡糊塗的,卻朝地面飛來,撞在山石上跌落粉碎,施道人被火星燎著,便是護身咒也不抵事,熱悶難耐,登時昏了過去。待醒來時,已然到了一處新的所在,便是富貴小鎮的郊外廟宇。也就是那日大惡尼姑,啊啊,是,是鍾女俠殺了賊官兵的地方。旁邊坐著一個野外郎中,三尺長髯,形容清矍,倒生得神仙不一般的模樣,原來卻是被他救下了。”穆雙飛和鍾月敏面面相覷,腦中皆想到同一個人,心想:“他何以也來了?委實有些神通的,竟救下施道人一併來此。”九華叫了起來:“定然就是我們見過的那位郎中大叔,他還和穆大哥下過棋的。”繞是穆雙飛聰明,此刻亦百思不得索解,不曉得野郎中此舉,其中究竟有何玄妙。

金算盤還待說下去,天色愈發黑沉,黃老姐便讓那些婆子媳婦們轉了一處後院招待,那施道人說了些什麼旁話,就噎在了金算盤的肚子裡。其後便安排兩間廂房,教穆雙飛和鍾月敏住在左間,九華和金算盤坐在右間,中間一道略彎的長廊連線,掛上籠紗燈籠。小黑雷鬼見金算盤迷惑不解,笑道:“金大哥,你不曉得,大惡尼姑還俗之後,自己將自己配作了穆大哥的媳婦,兩人都在同一張床上睡過兩夜了。”鍾月敏羞臊不堪,一手將他拎起,甩手在他屁股上擊打兩記巴掌,叱道:“胡說八道什麼?”九華掙扎道:“我胡說八道了?難不成你是睡在床上,卻讓穆大哥睡在地下?”鍾月敏聽罷,粉臉愈發緋豔,不妨被他扭擺幾下逃脫,劃了劃,撈了撈,沒有捉到,只好作罷,嘟噥道:“雖然是睡著一張床上,可是,可是——”但夫妻之事,哪裡敢當著小孩子面說出?當真是百無計較。她忒不甘心,斜眼偷睨穆雙飛,跺跺腳,抱怨道:“你不是當事人麼?怎麼呆呆站立邊上瞅戲臺子似的,也不出來辯駁幾句。”穆雙飛雙手抱臂,笑道:“他也沒有說錯,那兩晚,你我可不就是同床共枕麼?”鍾月敏恨不得地上裂條縫鑽了進去,卻見金算盤一雙手在口袋旁捏來捏去,遷“怒”說道:“你搞什麼古怪?”金算盤訕訕笑道:“穆公子人品無雙,又是極俊雅俏麗的人物,這等相貌,就是女子中也難多見。你成了他的屋中人,實在可喜可賀,只是,只是我出來匆忙,口袋中沒有什麼多餘的喜錢,又不得紅包裹套著奉上,委實為難。”鍾月敏愈發忍耐不得,突然斜跨一步,將才從金算盤背後探出腦袋窺望的九華圈在肘下,道:“不和你們胡鬧了,走,姑奶奶帶你睡覺去。”九華小手小腳亂蹬,道:“你和穆大哥去睡才是,幹麼拉我,大惡尼姑,放下我,嗚嗚。”被她一手掩住嘴巴,走近左屋,反翹一腳,那繡花鞋踹在門扇上,“哐啷”緊閉,插上了門閂。穆雙飛臉色倏忽一正,攙著金算盤臂膀,笑道:“金老闆,那施道人說了什麼,後話我還是要聽明白的,怎麼就逼迫得你來青龍崗犯險涉難?”兩人步入右邊廂房,點燃了桌上的蠟燭。燭光瑩瑩,映照得旁邊盆栽茵茵,窗外月色斜透,若鋪白銀錦緞,別有素雅幽情。

金算盤才待說話,卻聽得外面腳步聲響,有女子隔著窗臺低聲道:“穆公子睡了麼?”穆雙飛愕然一怔,將門拉開,引進一位女子。金算盤瞧清楚她的面容,“啊”的一聲,嘴唇囁嚅幾下,心想:“怪哉,怪哉,莫不是我眼花了,此人不也是風鈴庵的小尼姑麼,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