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還是身體油盡燈枯——舉個例子便是人正如一盞燈,只要燈芯未燒盡,燈油未枯竭,哪怕是被風吹滅了也能重新點燃起來,可這位大人的壽數已然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縱然是神醫,也都無力迴天了。”

“那就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麼?”二人同時皺眉道。

“鄙人倒是有一副方子,雖然不能使人延壽,但至少能讓他的飲食恢復正常——這也算是一種‘減慢燃燒速度’的無奈之舉了,只要這方子有效,那還能有堪堪一旬的時間,至少不再像現在這樣痛苦。”

無論是這位水寒郡名醫,還是巫勒的醫生,都是極有手段的,但他們也都表示這就是生老病死自然之理,二人也就沒有再強求——事實上他們的心態本就是碰運氣試一試,既然對方說有辦法能治癒蘇赫的食慾不振,那至少在最後這段時間裡蘇赫還能活的輕鬆一些。

他們也都是有見識的人,知道很多人在臨終前幾乎都是吃不下東西活活餓死的,死狀極為悽慘,也相當痛苦。

“還請神醫賜方。”阿祀爾朝郎中一拜,而郎中也擺了擺手,從藥箱當中摸出一沓油紙,又從中挑選出了一張遞給阿祀爾:“你按照這方子去抓藥便是,這方子上面是一日要服用的藥量,先去抓十副回來。”

郎中知道阿祀爾看得懂盛國文字,也就沒有說那麼多廢話,而阿祀爾拿到方子之後也沒有急著出發,而是叫自己的隨從按藥方以兩國文字各書寫數份叫人分別去採買。

蘇赫已經睡下,眾人便紛紛從金帳當中退出來,岱欽等人自是回了客帳休息,也有人邀請必勒戈等人小酌幾杯敘舊。不過必勒戈大叔心中還掛念著戰友德勒黑,便請阿祀爾引路想去看看。

然而幾人牽馬走出營地之時,忽而聽得馬蹄之聲連綿不絕,直到靠近營門才放緩下來。

“二哥,你回來了。”騎兵隊伍當中為首之人正是沓來,儘管繼承人的問題早就心照不宣,私下議論之聲不絕於耳,但作為當事人的兄弟倆卻誰都沒有表現出來對彼此的敵意。

但不寫在臉上並不意味著不知道或者不重視,無論是沓來和阿祀爾近來都有不少動作——雖然對於沓來而言形勢一片大好,但以他那謹慎的性格來說也只會繼續鞏固優勢,絕無掉以輕心的可能。

“嗯,剛才我去例行巡查了一圈,你這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又是要幹什麼去?”沓來下馬,將韁繩留在手套上的勒痕拽平。

“必勒戈大叔回來了,想去大哥那看一看。”阿祀爾輕聲道。

“原來如此。”沓來點頭示意,也算是打了個招呼。

其實阿祀爾近來的動向全都被他所掌握,對於他去迎接南國歸人這事也不意外——至於他有沒有做出過什麼對策,那就沒人知道了。

沓來總是這樣,不顯山不露水,他不是那種用身先士卒來鼓舞手下的人,而是默默計算安排好一切然後等待關鍵時刻發起雷霆一擊——就連阿祀爾也認為,二哥要比大哥難纏的多,也兇狠的多。

不過兇狠的沓來現在還是兄友弟恭的好哥哥,所以他拍了拍阿祀爾的手臂以示寬慰,隨即便往營寨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