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的臉色過活,她也不奢望姨母視她如己出,求得不過是將來嫁個老實人,平平淡淡白頭偕老而已。豈料姨母早盯上了妹妹留給女兒的最後一點薄產,不但佔為己有還先發制人將傅碧霄送到丈夫的上司府中做妾!為了不得罪上司的正房太太,姨母更喪心病狂的給碧霄灌下絕子湯。

每每回想到那夜,那傾盆而下的磅礴大雨,那震耳欲聾的平地驚雷,想到姨母那陰狠毒辣的眼神和嘲弄得意的冷笑,還有那令人絕望的漆黑湯藥,傅碧霄都恨不得啖其肉蝕其骨,千刀萬剮了那女人都解不開她心裡的恨!

她的孩子,她的親人,一個個離她而去,既然上天將她愛的人全部帶走,又為何徒留下她一個在這世間承受這無盡的折磨?姨母將碧霄抬入聶大人府邸的第一個晚上,碧霄選擇用身上唯一的一根金釵——傅母留下的最後紀念,劃破了自己的手腕,炙熱的鮮血與正紅色的織錦被交相輝映,似是哀悼著碧霄最後的歸宿。母親,你可願帶孩兒一同離去?

傅碧霄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聶府的客房裡,聶大人得知了碧霄的經歷既可憐她小小年紀遍嘗人世辛酸,又佩服她錚錚傲骨誓死不願玷汙家門,決定免了她的不敬之罪準她在府中養傷直至康復。若說聶大人救的是她的命,那麼聶太太便是碧霄的再造恩人。是聶太太告訴碧霄,死亡只會令親者痛仇者快,對敵人最好的報復便是活得比她們都好,爬到高處看她們在自己腳下討生活。你傷我一分,我便還你十分,你令我痛苦一日,我便還你一世悲苦。

聶太太有自己的算盤,她不願這後府裡再多個更年輕漂亮,且丈夫另眼相待的傅姨娘與自己爭寵,可碧霄不在乎聶太太對自己的算計。聶太太的話猶如醍醐灌頂,為何這世間的惡人不死,歹毒至極的姨母能安享富貴,可她卻要賠上性命為姨母的榮華富貴鋪路?她不甘!她怎麼會甘心?!

碧霄聽從了聶太太的主意,於良辰吉日拜了聶大人為義父,嫁給孟家三爺為貴妾。碧霄冷笑,貴妾再貴也是個妾,何況她還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這將來的榮寵、一切的報復都系在三爺對自己的寵愛之上,擺在她眼前的路就只有爭,只能鬥!傅碧霄出生官宦人間,見慣了後宅爭寵的你死我活,喪父喪母之後寄人籬下最會的便是看人臉色,虛與委蛇,一朝思想轉了過來,普通內宅女子誰又是她的對手?

謊稱懷孕、陷害主母、恐嚇忍夏,碧霄做的心安理得,順風順水,這人呢,爭不過別人就活該被踩在腳下,就像她過去這十幾年一樣。忍夏的死並不是她設計的,她要的是富貴、是復仇,手染鮮血是無可奈何也是逼不得已,忍夏難產是命,命中註定夏姨娘沒這個福氣看著孩子長大,那她就當這個好心人,替夏姨娘照看著孩子長大成人出嫁生子,夏姨娘,你說可好?

孟三爺下了縣衙回到府中看望小女兒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傅姨娘溫柔的看著小床上躺著的嬰兒,纖纖玉手一下一下輕輕拍打著嬰兒後背,好聽的歌聲悠悠迴響在屋子裡,就像是副畫,如此溫馨、如此感人,孟三爺覺得心裡的一個小角落突然化了,感覺軟軟的,潮潮的。三爺輕手輕腳的跨出門檻,離去前又回望了屋裡一眼,嘴角微微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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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

這幾日鄒城大戶人家的小姐們都像打了雞血般興奮不已,布料店首飾樓脂粉坊的生意好的爆棚,就連毗鄰的茶館飯店都賺了個盆滿缽滿。

短短几天,這些小姐難道一齊抽風了?非也非也,乃是三年一度的貴小姐歡送會又到了。何謂貴小姐歡送會類?山東府官宦人家裡的貴族小姐們每三年舉辦一次聚會,辭舊迎新,送別馬上要隨著父親上任而離開的舊相識,迎接一下未來要和大家一起度過三年的新朋友,最後也給大家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