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不用問,我猜是太太拿了一手好牌,小主人在他母親的肚子裡,為太太叫好呢。”

宣代雲說,“你們瞧瞧。”

說著,把牌一攤。

大家都伸脖子去看,竟是整整齊齊的一副十三么。

徐金說,“哎呀!這是天胡了。太太今天的手氣,可真是旺到極點。”

張媽也說,“這很好呀。我們輸這一盤,籌碼可就一個不剩了。”

宣代雲卻露出一絲疑慮來,說,“你們說,這是不是太邪門了?剛才的清一色,大三元,那也罷了。現在來個難逢的十三么,還是天胡。古人說,月滿則虧,水滿則盈。這麼旺的手氣,我總覺得有些不妥。不會是應著什麼意外吧?”

張媽立即說,“哎!哎!小姐,你怎麼忽然說起了昏話,快吐一口唾沫,把話重說過。打牌贏了是喜事,應著小人兒發動的喜訊呢。也不怪得你,有身子的人都這樣,心裡頭陰陰晴晴的,喜歡亂想。”

兩個聽差都附和著張媽說,“是呀是呀,這是喜訊,我們要先恭喜太太。等太太生下了小少爺,我們就等著討賞錢了。”

幾個人一說,又把宣代雲說得快活起來。

宣代雲笑道,“就你們嘴巴子巧,打牌罷。今兒我要是再贏一個大四喜,我賞你們一些好東西。”

大家都說謝賞,又興興頭頭打起牌來。

打牌的事,總沒有從頭到尾,一帆風順的。

宣代雲吃了一個天胡,手風翻了一個轉,連丟幾張牌,竟是下家都需要的,幸好她是主人,聽差不敢吃她的牌,張媽更不願吃她的牌,只是湊合著打,不料,如此的幾方共同努力,竟也沒能讓宣代雲胡上牌,倒一口氣,打了三四盤流局。

大家都感到詫異,不禁心裡琢磨,這真是蹊蹺了。

難道剛才主人家說的話,有什麼預兆不成?

正在納悶,院子外頭,忽然嚷嚷起來。

一人在說,“你兇什麼?偷東西還有道理了?”

另一人說,“你才是賊,這是我撿的!”

頭裡那個人說,“我管你是賊還是偷兒,見著太太,看你怎麼說。”

另一人尖著嗓子嚷道,“怎麼著!怎麼著!年容,你吃了豹子膽,敢對我動手!”

“就打你個狗日的!”

宣代雲遇了幾盤流局,心裡早就不痛快,聽見外面吵得不像話,頓時來了氣,豎著眉毛說,“這家裡到底還有沒有規矩?”

叫張媽扶了她,走到院門朝外看。

這一看,更是生氣。年容和年貴互相拽著對方的衣袖,打成了一團。

另有兩三個聽差在旁邊站著,居然沒有勸,只是袖著手看熱鬧,嘴裡笑著說,“吵吵嘴就算了,打架沒意思,讓太太知道,要挨一頓好罵。”

猛一回頭,看見張媽扶著宣代雲,站在院門。旁觀的人都嚇了一跳,把脖子一縮,正想跑。

宣代雲喝道,“都給我站住!你們瞎了眼嗎?他們打架,你們手是斷的?”

幾個聽差這才過去,把打架的兩人分開。

年容和年貴的怨恨,並非一二日的事,平日吵嘴就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今天撕破臉,動了手,那更無可商量了,廝打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衣服都裂了口子。

兩人被硬駕著分開,猶鬥雞一樣瞪著,對罵不休。

年貴說,“年容!你等著!這事沒完,等老爺回來,我看你怎麼死!”

年容呸道,“你個沒廉恥的賊!少拿老爺壓我!你這王八島,我早看不慣了,老爺在外頭養女人,你也跟著學,在外頭養個臭婊子!現在養婊子不夠錢了,就在宅子裡偷東西!”

年貴跳腳對罵,“年容!你血口噴人!他奶奶的,你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