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攏在毛皮套筒,如此目不斜視又姿態高傲的說出這番話,就算這話講的極為客氣,佟大娘子依舊覺得太子妃就像對下人說這話一樣。

佟氏垂下眼簾,應了一聲:“是。”

她滿心酸楚無法訴說,在得知自己被皇帝指給太子做側妃那一日時,她掛過白綾上橫樑,被丫鬟救下來的那時候,她的母親抱著她哭得肝腸寸斷。

“我的兒呀,你不能就這麼走了,你走了,你娘我也不活了,更是活不成了……”佟大夫人林氏邊哭邊扔下還暈騰的佟大娘子,一把衝過去抓起剪刀就要戳脖子,“嬌嬌……是娘對不起你,娘沒有早早給你定下門好親事……娘這就給你賠不是……”

佟大夫人這般一嚎,果然嚇瘋掉屋裡的幾個丫鬟,頓時屋子一陣雞飛狗跳,這也成功將佟大娘子嚇醒了,她掙扎的跪在地上讓母親放下剪刀。

最後自然是母女兩個抱頭痛哭,佟夫人邊得過佟相指點,知曉佟大娘子弱點在哪兒,她邊哭邊說,這是皇帝指親,若抗旨那就是藐視皇權,是要誅九族的……“女兒,我的好女兒,咱們母女這麼一走死的乾乾淨淨,可你父親呢,你的哥哥呢,你的嫂嫂呢,還有你的弟弟妹妹呢……還有佟氏一族人的性命呢?該如何是好啊……”

佟大娘子便是帶著這般屈辱又不甘願的心思被抬入了太子東宮,沒有紅蓋頭,沒有八抬大轎……太子在她入府的頭一晚壓在她身上,太子身體壯碩,肚腩在她身上擠來擠去,壓的她覺得男女之間的房事乃是世間最厭惡之事……

佟氏正想的入神,她身後的丫鬟伸手輕拉了下她斗篷。大娘子抬首,驀然看見前頭站在青松底下的穆王。

穆王正抬首瞧上頭的松葉,青松上的厚雪與他身上的白色斗篷呼應在一處,他頭戴紫金冠,白衣勝雪,眉目如畫,恍若畫中出來的翩翩男兒郎。

“穆王,寧世子……”太子妃自然也瞧見了站在樹底下的兩人,輕笑一聲,對玉珩略見了個禮。

玉珩與寧慕畫全都作揖回禮。

佟大娘子連忙收回目光,站在太子妃後頭見禮,她從未見穆王,穿過白色衣袍……

這會兒的她已經不敢再看七皇子多一眼,只怕再多上那一眼,她便忍不住滾出滿目的眼淚。

也許是心有所念所想,自從一月前被皇帝指親,佟大娘子每日入寢之後總會出現與上次別院中一模一樣的夢境,那時的她亦被皇帝指親了,可指親的物件是七皇子,在皇后的生辰宴上,七皇子對她溫柔而笑,那笑容可以讓她此生都沉醉下去。

“兩位皆是府中貴客,在這兒可莫要拘謹著,長公主過府,本宮與佟側妃得去迎一迎,兩位還請自便。”佟氏不敢看的時候,太子妃已與兩人說完往前頭走了。

佟大娘子鼓著再次屈膝見禮的勇氣,抬首飛快的瞥了七皇子一眼,只見他目光向左,看著一旁的寧世子,全然沒有半點在看自己。

也許自己根本沒有入他眼中,大娘子在斗篷下頭的手攏在一起,手上指甲險些都快把自己的手掌戳破了。

玉珩與寧石站在松樹底下的交談雖沒有被他人聽到,但兩人亦知這事兒不可站在這兒再談下去,於是紛紛沿著掃出來的雪道進了正廳,邁進門口後,寧世子同七皇子就跟偶然在門口相遇一般的各自朝兩撥不同層面的人走去。

來的全是朝中重臣,文人相聚總會來點詩詞歌賦探討一番誰得文章功底極佳,武將相聚比的就是投壺射箭之類的臂力,寧世子同七皇子正好是一武一文,尋常朝中之人就算知曉季府六娘子同秦二娘子關係不錯,也猜不到原來七皇子同寧世子交情匪淺。

……

季雲流與二娘子入了後院,各家小娘子有些已經坐在亭中語笑紛紛了,更有些在打雪戲玩。

之前趁著給二娘子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