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薄,浮躁,無恥下作,不要臉!

這人可謂全部俱備了!

她到底是哪個山頭、哪個石頭裡蹦出來的人物!到底是如何保住這腦袋活到這般大的?!

他乃是、乃是當今皇帝第七個兒子,從來只有人拘謹規矩的奉承他,只有人含羞帶怯的瞧他,跪地磕頭的求饒於他……如今生生教一個十三歲少女給口語輕薄了一次復一次,一次加一次!

可他此刻就算心頭大怒,胸口生生憋了血花,那血花漫啊漫啊,險些就湧到喉嚨噎死了他,臉上竟然還能妥妥當當、滴水不漏的維持住鎮定。

黑漆漆的目光看她半響,玉七斂住心神,終於讓自個兒保持了頭腦清明:“你究竟是何人?”

見她不言,他沉沉的目光盯著她又再次開口,“你從何而來?”

第二問,還是沒有得到言語,玉珩面上不現一絲薄怒之色,只用更緩慢的聲音一字一字問道:“你與我一道被刺客抓住,到底是真的無意相遇,還是有意為之的陷阱?”

三問,三不答。

屋中安靜,只有火柴輕聲的“啪啦啪啦”聲。

窗外,那裡竹影斜疏,落在窗前一派寫意,濃淡交錯。

許久,季雲流笑道:“我看七爺你骨骼精奇,並非凡人,將來必成大業,不如這樣,七爺你聽我指令,而後你我一道去拯救天下蒼生,如何?”

玉七當下就收斂了目光,幾步走到炕邊,席地而坐,閉目休息。

他就是瘋了!竟然去相問她!

這人就是個妖孽!長了雙桃花眼的妖孽!

神棍騙人那套的鬼話他若信了,就是得了失心瘋了!

火柴“噼啪”聲不絕。

季雲流手中轉動小刀,眼皮微微輕落,聲音淺淺而散:“七爺,一念善,吉神跟隨,一念惡,厲鬼隨之,若欲成心中之事,還是需要有顆善意之心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才可坐上自己想坐之位呢。”

火影搖紅,清淡的聲音一點一滴,帶著一字一句,猶如空氣般一絲一縷的從玉珩的每個毛細孔滲透進去,鑽入心底最深處。

玉七猛然轉首,對上她包含笑意的雙眼。

這個人,這個人……

他覺得心口莫名激動,極力才能剋制這種悸驚:“若有人犯我,我又該如何心懷善心?難道要活活被人算計致死也不計較麼?”

季雲流漾出一絲笑意,伸手,拿著簪子磨出的小刀,在炕上刻了幾筆。

一筆一劃,她的手腕如八卦上的懸針,姿態優美,輕輕巧巧,指尖玫紅,整個手腕如上好羊脂玉。

玉珩臉上波瀾不驚,心中如滔滔江河一瀉千里,目光卻不瞬的瞧著她刻的字。

先是一個“刃”後是一個“心”,組在一起是一個端正的楷書“忍”字。

字型娟秀,被纖細的手指刻出來,躺土炕在面上。

少女用倒寫的書寫法,把一個字正正的刻在了自己眼前!

“忍得苦中苦,才有人上人。”低低的聲音,清澈的、帶著一點點糯米音,“忍,心與刃,不是讓刀插在心窩上不管不顧,而是讓七爺斂下脾性,斂下才情,待機緣能量具足,機緣成熟,自然水到渠成。”

生死雖有命,富貴成敗卻不僅僅在天。

看相可以看過去的事情,卻不能百分百掐準未來的命運。

過去無法改變,未來卻充滿變數。

相由心生。

心若有變,面相亦會改變,從沒有一直不變的命格。

玉珩長長的睫毛微動,只覺自己連靈魂都被撼動,被這一個字,被這一段話,被這麼一個人!

她到底從何處來,到底是誰?!

為何會知道自己是由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