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響亮的耳光。朱寶兒揮掌第二記即將打來,卻被蕭森反手握住。四目相望,他看到她眼裡有淚光閃爍。

香水城(6)

在朱寶兒位於郊外的那幢小樓裡,充滿末日情懷的倆人醉生夢死。在與世隔絕中耳鬢斯磨了將近一個月,而後趕到的丁聰終於把他們帶回了現實世界。和當年的不可一世相比,現今的他神色悽苦,似乎有難言之隱。看來這些年,丁聰被這個他千方百計弄到手卻無法駕馭的女人折騰得筋皮力盡。看到蕭森時他鐵青著臉,大有同歸於盡的架勢。朱寶兒把丁聰拉到身旁不知耳語些什麼,他怒視著蕭森良久才悻然而去。

朱寶兒從視窗目送著丁聰離開,男歡女愛之心早已蕩然無存。蕭森給她講起他的家他的妻,他在八年之前駕車撞傷一個女孩,沒想到居然促成一段姻緣。探病期間,他發現她是男人夢寐以求的最適合做妻子的秀外慧中型別。三十而立的蕭森已將組建家庭視為頭等大事,就對她展開追求娶進家門。婚後一年,她給他生下一對龍鳳胎。天生誥命夫人的富貴相,她很旺夫。女人的幸福與否,有時候就是碰運氣。

蕭森妻賢子孝的家居生活對朱寶兒是一種莫大的嘲諷,她把一瓶名貴香水拋擲到地板上。在朱寶兒視為女人魂魄的芬芳氣息瀰漫著的房間裡,倆人情難自禁地扭絞在一起。那晚的朱寶兒就像要將蕭森掏空一樣,令他招架不住。

次日清晨,身披灰色睡衣的朱寶兒捲髮散亂地仰臥在搖椅裡。她對剛從睡夢中醒來默視自己的蕭森特赦道:你走吧!形同槁木死灰,朱寶兒無視他的眼神裡空無一物。就在這時候,蕭森才發覺她還是變老了。人間的風霜,已在朱寶兒的容顏上刻畫了細密的紋路。不再冰清玉潔,猶如殘花敗柳。早在蕭森說他不愛她的那一刻,朱寶兒的心就死了。但一息尚存苟活至今,她依然那麼愛他。有多恨,就有多愛!即使讓朱寶三十三歲才遇到蕭森,她也會愛上他。在世人眼中,故作深沉的蕭森就是一個偽君子。但在朱寶兒眼裡,他還算一個真男人。只不過是,蕭森太善於保護他自己了。大徹大悟中,朱寶兒只能任憑這個男人再度棄她而去。相比之下,蕭森反而略感尷尬。走過朱寶兒身邊的時候,他若有所失。明知她不會作什麼回應,但他仍忍不住頓足回望了一眼又一眼。 電子書 分享網站

香水城(7)

在未盡的餘味中,重歸安樂窩的蕭森溫顧著和朱寶兒的這段露水情緣。他想,自己總算真心對待過她。就讓倆人之間的恩怨乃至愛恨都湮沒在飛逝的時光裡吧!正當蕭森的心情逐漸恢復平靜的時候,幾個剛從那座北方省城遊玩回來的朋友卻給他帶來了朱寶兒香消玉隕的訊息。“香水城”早已成為那座城市的一處景觀,而身為創始人的朱寶兒更是家喻戶曉,許多人慕名而往一睹她的芳容乃至妄想一親她的芳澤。在某個又喝醉了的夜晚,朱寶兒從“香水城”的樓頂縱身跳了下來。驚悉朱寶兒的死訊,即將窒息的蕭森就像喪失了知覺一樣。

不久,一位自稱是蕭森生母的遲暮美婦不請自到。儘管三十多年未曾謀面,但他依稀能辨認出她曾經的絕色之姿。當初,林母為了追隨那位大人物拋夫棄子。憂鬱成疾的林父英年早逝之後,身為學齡前兒童的蕭森就對外宣稱自己無父無母。改嫁給洋老頭的林母已被確診為絕症晚期,時日不多的她懇求自己惟一的親生兒子出國繼承遺產。但蕭森主動棄權了,今非昔比,安於現狀的他早已沒有那股闖勁了。就連蕭森自己都承認,他更適合中國的人情世故。

生母令蕭森正視了自身的畸態。他們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