崢已止了怒,便如在突厥之時,兩人同榻共臥,倒也相安無事

這個洞房過得一波三折。待得安寢之時已過了子時。

第二日英洛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旁被褥早已冰冷。她自是不知,今晨那人曾望著她熟睡的容顏許久,方才起身。

軍中鐵律,平狄將軍向無賴床的習慣。

春雪推門進來之時,雙目通紅,難得英大小姐問得不是自己新婚夫婿的去向,而是這小丫頭:“春雪你有何傷心事?”

春雪似未料到自家小姐會關心這個,脫口道:“夏公子走了!”

“哦_____”英洛迷迷糊糊應著,她向來早睡起來不是很清醒,忽睜大了雙眼道:”你說誰?衡走了?去哪了?”直覺這個訊息大大的不妙。

春雪早已淚流滿面道:“公子只給老爺留書一封,說是出去走走,並不知道去了哪裡……”

英洛手中拿著面巾,臉只洗了一半,一時裡呆在了當地,如何安排他,她暫時還沒有具體的想法,但二人經此一事,她以為會有所不同,不料,他還是走了。

按照後世的想法,自然是過個三年五載,旁的人比如那兩位皇女自己娶了正夫,不再將主意打在周崢身上,她便同他離了婚,再將衡娶進了門,豈不兩全其美?

但如今想來,此法卻也行不通。平狄將軍是何許人也,況且還有他那位高權重的老爹,如何好端端便讓她一個六品小吏拋棄?這簡直比娶他還要冒險……

若按她以往的氣性,自是一人作事一人當,大不了拋家舍業,同衡私奔算了______想及英府諸人,內心乍然生愧,特別英田與英喬,她並未忘記自己所處的年代,猶記得一條足以讓人無所遁跡的刑律:誅九族。便是連老子孃舅貓貓狗狗都不能放過,此刑律不可謂不狠毒。

英洛將面巾扔了,坐在紫檀雕花繡凳上,招呼春雪:“過來幫我梳頭!”

春雪懵懵懂懂,早已哭得神思不屬,激憤衝口道:“公子走了,小姐你還有心思梳頭?你……你簡直……”

英洛初次從她話中聽出了別的味道,情字一事,她向來懵懂,便是夏友與周崢二人,也全是人由事推,走到了這一步,她並不以為夏友走了,自己便會要死要活,不梳不洗,不吃不喝,非得將他尋回不可。現代人的觀念裡,男女之間便是偶爾賭個氣,晾一段時間並無大礙,說不定感情因此生溫也有可能____何況是她們之間如此大的變故。

春雪話才出口,苦無後言相接,又站在當地,嗚嗚的哭了起來,英洛恍然大悟:“哦,原來你喜歡衡哥哥_____”她一拍妝臺,發現了敵情般興奮,二女爭夫她是沒見過,從前少女時節也曾憧憬過一二,幻想有個旗鼓相當的對手,稍遣春閨夢裡的寂寞,訓練場上的殘酷。可惜,那旗鼓相當的對手沒出現,便是那值得她傾心無悔的男兒也未曾出現過。

現下終於出現了個讓她動了心的男子,便是那對手也出現了,可惜那對手太過不堪一擊,被她一語道破心事,羞憤難奈,哭著跑了。

門口進來一人,玄色練功服,額上滿是汗珠,正是早起不見的周崢。

英洛笑語春風,道:“將軍早!”

周崢點點頭,就著她剛用過的殘水去淨面。他身後站著的文英初次見過自家少將軍夫人,之前在窗外聽她主僕兩個談話,再聽她那稱呼,嘴角不由抽搐了兩下,對那淚奔而去的少女深表同情_____這樣全無心肝的主子,也不知自家主子看上她哪一點了?

文英將手中雕花漆盤放在桌上,卻是各色小吃均用紅色的碗盤筷子。見得他放在桌上,她也不客氣,坐過來就吃,一邊招呼:“將軍也過來吃罷。”

文英便見自家主子徑自坐在小妻主旁邊,用起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