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理會錢老闆的話,只是抬手輕輕地指了指前方傳出歌聲的那間房,輕啟朱唇問道“可否叫房中那彈唱的姑娘出來,共飲一杯?”

“夫人說的可是芳綸?她的曲子倒是唱的極好的。難怪夫人會喜歡她。”秀娘笑了笑,示意身邊的婢女去芳綸“你去叫她出來,能被夫人看上,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一旁的婢子領命,輕叩小門。之間一芳年妙妓,淡拂鉛華翠,輕笑自然生百媚,爭那尊前人意。酒傾琥珀杯時。更堪能唱新詞,贈得王孫獨處,斷腸一搦腰肢。

“小女子芳綸見過媽媽。” 芳綸屈膝先是像老鴇巧娘行了個禮,然後才抬頭看向錢老闆一行人。在看見朝鳳後,芳綸明顯愣了愣,眼中明顯有些詫異。不過這詫異消失的極快,很快。芳綸的視線又被錢老闆吸引了。

芳綸輕啟朱唇,向著錢老闆嬌嗔道“檢點舊風流,近日來漸覺小蠻腰瘦。想當初萬種恩情,到如今反做了一場,害得我柳眉顰秋波水溜,淚滴春衫袖。似桃花帶雨胭脂透,綠肥紅瘦。正是愁時候。”

“哈哈,想來的確是錢某之過。不過難得今夜風柔,花笑的,還請您原諒我則個。”說著,錢老闆就深深地想芳綸鞠了一躬。

芳綸本事再大,也只是一個青樓女子,可是錢老闆卻對她用上了敬語。再看周圍,其他人的臉上卻也只是看熱鬧多過驚奇,倒不難猜到錢老闆已經不止一次這樣做了。這倒叫朝鳳心中的好奇又多了幾分。

見到芳綸,朝鳳倒是著實的驚訝了一下。自己聽見那吳儂軟語。原是以為這唱歌的必定是個大夏姑娘,想不到見了人,盡然是個地地道道的匈奴女孩。可是看她金髮碧眼的,做出禮儀卻 又是大夏的,這倒叫朝鳳好生奇怪。

“風柔,簾垂玉鉤。怕雙雙燕子,兩兩鶯儔,對對時相守。薄情在何處秦樓?贏得舊病加新病。新愁擁舊愁。雲山滿目,羞上晚妝樓。”見錢老闆這個歉道的還算是真誠,芳綸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些,只是言語中還是不依不饒的“花含笑。柳帶羞,舞場何處系離愁!欲傳尺素仗誰修?把相思一筆都勾!見淒涼芳草增上萬千愁。休休,腸斷湘江欲盡頭!”

說這,芳綸一跺腳,背過身子,不再看錢老闆一眼。見芳綸這樣的決絕,到叫錢老闆有一些尷尬了。錢老闆摸摸鼻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就在所有人都覺得會不歡而散的時候,芳綸卻又輕顫著雙肩開了口:

“寂寞幾時休?盼音書天際頭。加人病黃鳥枝頭,助人愁渭城衰柳。滿眼春江都是淚,也流不盡許多愁!若得歸來後,同行共止,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東風一夜輕寒透,報到桃花逐水流,莫學東君不轉頭。”說著,芳綸的身子微微顫抖,似要哭出來一般。

剛剛芳綸的話中,引用了歐陽修《生查子》詞句:“不見去年人,淚溼春衫袖”,李清照《如夢令》的:“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秦觀《江城子》的:“便做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嚴蕊《卜運算元》詞句:“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足見她具有較高的文化修養。

這段話看似通是說出了,錢老闆離開後,她的心中被遺棄而痛苦、而怨恨。但是卻又並不絕望,仍對愛情充滿執著追求的女性形象。且不說其中文采如何,就是這般的情真意切也實在令人讚歎。再加上她這一番楚楚動人的表情,又有幾個男人不心動?

果然錢老闆聽了,也再沒有責怪芳綸的不敬,倒是鞍前馬後的,給她賠起不是來了,看來這青樓中的女子,除了相貌,也是有一些真才實學的。不過是隨意的張口說了幾句話,既然是強過哪些無病呻吟的老學究數倍不止。只是不知道她從哪裡學來的這個本事。

“周圍姑娘倒是好本事啊,枉費在下之前還讀過這許多年的書,想來就是連這位姑娘的髮絲都抵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