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失業了,那就去找工作唄。就算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卻又不肯賣力氣幹底層的工作,整天都在地鐵站裡晃悠,一副很迷茫的樣子,看起來挺文藝的,說到底還是裝。明明都要吃軟飯了,偏偏還要維持那廉價的自尊心,不肯放低身段。

如果不是李唐這幾年走南闖北,形形色色的人看多了,說實話他真的還不能理解。

把雜誌隨意扔在床上,除了增強畫面顏色的飽和度,同時一個扔一個收拾,也從側面反映出兩個人物各自的性格和平時生活的狀態。

不得不說張一百還是挺有想法的,不是那種只知道坐在導演椅上喊“cut”,然後所有活都是副導演在乾的那種導演。

“好,再來。”

“action!”

“房租咱們倆先一人一半吧,不是說好了下半年還要去新馬泰嘛!”徐婧蕾一邊收拾床上亂扔的雜誌一邊道。

李唐看著手裡的雜誌假裝沒聽見。

徐婧蕾把雜誌放到櫃子上,一轉身又道:“你剛才想跟我說啥來著?”

“哦,沒,沒什麼事。”李唐含糊著應了一聲,為了掩飾他還刻意翻了一下頁。

“老是說半截話。”

徐婧蕾嘀咕著,收拾床鋪,一不留神把剛剛放在床上的包打翻了,裡面的東西都灑在床上。

徐婧蕾鋪好床,坐下來把東西一樣一樣塞進包裡,有護手霜、口紅、小鏡子啥的林林總總不少東西。

李唐這時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解釋道:“剛才想說什麼我給忘了。”

“你呀,明天趕緊把錢給房東吧,要不然回家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徐婧蕾繼續嘮叨著。

而此時李唐又把目光盯著手裡的雜誌,表面看似平靜,其實內心正在翻江倒海,一個要面子的男人,失業、沒錢,還要用老婆的錢來付房租,這種心情是既矛盾又痛苦,說又說不出來,憋得慌。

有時候表演不用刻意表現出來,情緒有了,就算你是面無表情,但情感依舊能夠透過眼神和細微的動作傳遞出來。

他不想談論這個話題,看著雜誌岔開道:“你看這裡有這麼一句……”

說著,他開始朗讀出來:“有的人在一段時間裡刻意欺騙所有的人,而有的人用一生來欺騙一個人……”

這段話當然不在雜誌上,而是劇本的臺詞,同時也是他此時心情的寫照。人就是這樣,在自己不順利的時候,總是會尋找一些東西來為自己的不順尋找藉口。

建斌就是這種。

高非穩當地託著攝影機,先是給了李唐一個近景鏡頭,然後隨著他一邊朗讀,一邊很自然地把手耷拉下來。鏡頭跟著李唐放下來的手臂移動。

當他的手觸控到床單上那個紅色的zip打火機時,定格,特寫。

就見他的手摸到打火機的一剎那有個微微的停滯動作,然後慢慢地拿起來。此時鏡頭始終盯著李唐手裡的那個紅色打火機,在灰色床單的背景襯托下,顯得格外鮮亮。

此時李唐的面部表情在鏡頭裡是刻意虛化的,但李唐在表演的時候臉上依舊沒有過多的表演,不會說刻意露出一副很詫異的誇張表情,因為小慧是不抽菸,那麼這個打火機的出現就值得玩味了。

一個愛面子的男人肯定會多想,但這一刻正吃著軟飯的他硬不起來,只能用自己方式去提醒,或者說發洩吧。

就見他單手開啟打火機,“叮”的一聲讓剛剛還低頭笑著收拾東西的徐婧蕾抬頭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

按照事先的設計,先是“叮”一聲開啟蓋,緊接著便打著打火機,鏡頭裡出現一朵火苗的特寫,接著便是捕捉徐婧蕾抬頭表情凝固的特寫。

但偏偏這個時候,一下沒打著,兩下依舊沒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