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然後招招手把李唐叫過來關照一聲。

“導演,那臺詞呢?”

正經工作的時候,他不再叫燁哥了,只是昨天給的兩張劇本連臺詞都沒有一句。

“沒有臺詞,你可以自己發揮。”

“呃……好吧。”

第一天的拍攝很不順利,先是因為群演們沒有經驗,老是出錯,把副導演姚安廉忙得團團轉。

好不容易群演調教好,樓燁便開始折騰了。

他的拍攝方式很奇葩,一般人不會在現場,而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裡盯著一臺小小的監視器。他不會喊停,也不會給演員任何指導,每次拍完總是說:“好,非常好。”然後會很客氣地說:“能不能再來一次?”

他要的再來一次,不是說讓李唐重複演一遍,而是要看看還有沒有其它可能性。

按理說這樣演戲對於演員來說會很過癮,一遍兩遍,甚至六七遍都行,但是當一個鏡頭往往要拍十幾二十遍的時候,任誰也遭不住啊,甚至還會出現自我懷疑。

而且在拍攝過程中,他還會臨時不斷地調整機位,在現場拍,到橋上拍,更甚者還要把機位架到對岸去拍。

整整拍了兩天,總算是把這場戲拍完。

接下來幾天都是李唐一個人的戲,沒有臺詞也沒有劇本,就是讓他騎著摩托車在路上開,攝影師王鈺要麼在車裡一路跟拍,要麼躲在路邊的房子裡趴在視窗拍。

然後讓他在一間亂糟糟的房間裡走來走去,窗簾拉著,燈光很暗,電視機裡永遠放著香港槍戰片。

雖然沒有劇本,但經過這段時間的拍攝,李唐大致摸索出馬達這個人物,這就是一個文化水平不高,掙扎在社會的底層青年,自私、迷茫、冷漠。

尤其是迷茫,看不到一絲希望,為了謀生,他只能開著這輛花光自己所有錢買來的摩托車,整日奔波在這座沒有夢想的城市裡。

這天要拍一個馬達起床、洗漱的鏡頭,因為場地狹小,幾個人擠在一個逼仄的空間裡,樓燁難得站在現場看。

開拍前,李唐忍不住問了一聲:“導演,有什麼要求麼?”

拍《上海紀事》時準備工作總是很繁瑣,要打光,要走位,所有環節都有規定,但是在這裡卻什麼都沒有。

樓燁搖搖頭道:“沒有,你可以隨便演……”

說著,指了指鏡頭道:“他會一直跟著你。”

果然如此,李唐用同情的目光瞥了一眼扛著攝影機的王鈺。

這種沒有走位,讓演員不需要考慮鏡頭的拍攝方式,對於攝影師來說挑戰難度很大,且非常辛苦的。

李唐曾私下裡問過王鈺,結果這貨帶著憨厚的笑容道:“樓燁就是這種風格,習慣了。”

……

“《蘇州河》第十六場一鏡第一次,啪!”

“開始!”

李唐穿著一件白色汗衫,伸了個懶腰,從沙發上爬起來,趿著拖鞋走到衛生間。

王鈺扛著機器跟在後面,鏡頭搖晃,一路拍著他的背影。

走到鏡子前,鏡頭裡出現鏡子裡的李唐,面容乾淨,一頭土氣的短髮亂糟糟。

整個人就是一張面癱臉,眼睛裡沒有一點表情,即便在看著鏡子,也彷彿看不到裡面的自己。

就這樣,洗臉,刷牙,又把臉擦乾。

“停!好,非常好!”

樓燁喊停。

李唐和王鈺都站在沒動,卻沒有聽到他喊“再來一次”的聲音。

回頭一瞧,見他坐在監視器前,盯著螢幕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李唐很意外,走過去道:“導演,讓我看看。”

監視器很小,李唐一般不會主動湊過去,今天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