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目的達到了,她就沒必要再過多的解釋什麼。其實她心裡很清楚,象《南方週末》這種大媒體以及張捷這位資深記者大機率不會跟小報似的為了吸引眼球而斷章取義,但她要的就是這個審稿的機會,即便對方不採納自己提出的意見也沒問題。

以後她再向媒體提出審稿的時候,如果媒體有異議,她就能搬出連《南方週末》都接受她的審稿,你們為什麼就不可以呢?

凡事都有個先例,如果這個先例是《南方週末》,那麼就再好不過了。

……

李唐當然不知道自己這位新任的執行經紀人會有如此的騷操作。應該說曾佳的行事風格和奈安完全是兩種型別。圈內對奈安的評價往往是大氣,仗義,明明是一個江南女子卻有北方人的豪爽性格,這也使得她在圈內人脈很廣。而曾佳以後別人對她的評價恐怕就只有“精明”二字。

李唐此時正在劇組享受表演。沒錯,就是享受。

這次跟他合作的兩位演員其實都不是正經意義上科班出身的演員。戈志軍老爺子出身名門,父親曾西安城裡的名醫,書香門第。上面幾個哥哥都是學醫學或者化學的,而早在五十年代畢業於西安交通大學水利系的戈志軍卻偏偏選擇了表演這個行當,從六零年到現在一直在陝西人藝從事了四十年的演員工作。

他的表演可以說是渾然天成,他在戲裡飾演的李公安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都會讓人覺得這個老漢充滿了親近感,一如榆林老街上那些憨態可掬的鄰家大爺。

而標哥雖說在中華社會大學電影表演專業混了個結業證書,但都知道這其實就是一所野雞大學,能學到的東西有限。標哥的表演是他進入煤礦文工團後一點點自己摸索的。

因為靠著《沒完沒了》走紅,身上不可避免地被掛上了喜劇演員的標籤。的確在他的表演中不難發現有陳佩斯、葛尤身上那種京城人狡黠、憋著壞的幽默,給於泰這個詐騙犯的角色平添遮掩不住的喜感。

但同時細心觀察的話,他對錶演細節上的把控讓人拍案叫絕。比如有一場戲他坐在炕上想心事,其實這不過就是一場過場戲,講的是李唐和戈老爺子正在商量回西安的路線,標哥一個人坐在炕上沒人搭理。

只見他脫了鞋盤腿坐在炕上,點了一根菸慢慢吸著,隨著菸頭的閃動,他的眼神時而一亮,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像是沉浸在美好往事的回憶中;忽而眼神又暗淡了,好象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他深深吸了一口煙,抬頭望向窗外……

儘管當時的戲主要聚焦在李唐和戈老爺子身上,但標哥作為背景板的這段表演卻特別生動。

標哥除了酒癮還是戲癮,愛演戲,愛跟人講戲,即便是群眾演員也會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跟人講戲,把小騰導的工作都給搶了。沒有自己的戲份的時候會主動給人搭戲,收工後除了拉著李唐一起喝酒,就是侃戲。

說實話,在和標哥侃戲的過程中,李唐也是獲益匪淺。

標哥和戈老爺子的表演,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特別接地氣,在他們身上看不到一絲一毫表演的痕跡,就好像他們就是角色本身。

李唐本來是抱著拍馬屁和結交人脈的心態進組的,但隨著拍攝的深入,在和這兩位的對手戲中,他恍然發現自己這次賺大發了。

表演不單單需要技術和情感,更需要無數細節構成一個鮮活的人物。

……

夕陽下,李唐揹著腳上受傷的戈志軍步履蹣跚地走在崎嶇的山路上,標哥用一根樹枝挑著行李,跟在後面。

終於走到一棵樹葉凋零的柳樹下,李唐小心翼翼地把背上的戈老爺子放下來。

“哎喲,哎喲,我的媽呀!”

老爺子疼的直抽抽,嘴裡還不停地哼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