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頭也不回地匆匆逃進站去。

埋首直奔檢票口,結果被差點誤剪了票的檢票員好一頓罵。這哪是開往廣西的車!

我不禁啞然失笑,繼而沮喪地返回候車室,心情沉重地垂首坐倒。很快,我就生起了自己的氣,又恨起了那可惡的居心不良的廣播,最終也只能是咒我自己。

雲燕燕她又將作何反應呢?她會不會進來?她會來找我嗎?她會對我怎麼說?我,——小師姐是要來找她的小師弟的。一定會來。非找到不可。

我不禁又生出了種種美麗的幻像,只見她那向我走來的身影……

但那幻影一笑而過,只撒落我漫天黃葉。我突然就無比清晰地意識到,她不會來了,雲燕燕她是不會來了,她已經不再是我的“小師姐”而我也已經不再是她的“小師弟”了。這個意識有如一根針,生生扎入了我心裡,無比地真切無比地實在。

或許正如我不會走出去一樣,她是不會走進來了,只是不知道在大海的那一邊,她會不會再次喚我“小師弟”! 。。

2、列車穿越黑夜(1)

“給你換個風景,”同排的女孩先上車佔了我靠窗的位置,見我便聳肩一笑。“好嗎?”

不無調皮的説辭令人難以拒絕,何況清爽的笑容,何況活潑的女孩,再者就算她不說我也是肯定不會主動開口的。

“我叫苗圓圓。思茅的,導遊。叫我圓圓好了。你呢?”生性開朗的她不待我坐穩又開了口,看一眼我的行李說。“畫畫的?畫家?”

我說:“我叫施雨。大理的。”

“大理!”她一聽就不無興奮地說。“我媽媽就是風花雪月里長大的!我也算是半個金花呢!我最喜歡蝴蝶泉。那些蝴蝶……好可愛呀!”

我開口說:“蝴蝶泉已經沒有蝴蝶了!”

“什麼?”苗圓圓不無驚訝地說:“沒有蝴蝶了?那,蝴蝶去哪了?那,——還有人嗎?”

我不禁一笑,說:“遊客之意不在蝶!”我發現自己竟不討厭與她交談,而我原本是向來不喜歡也不善於和陌生人接觸的。

苗圓圓聽了便笑說:“那你呢?畫家之意難道也不在蝶了?”

我一聽就沒了話。可見我的確是很不鍵談的。

苗圓圓又笑說:“你的蝴蝶在哪裡?是在心中呢還是在畫上?”

我不禁就有些觸情地說:“在途中……”

苗圓圓笑看著我說:“無論在哪裡,只要你心中有泉,畫中有花,蝶它自然不就來了!”

不知她是有心還是無意,總之我是突然就被感動了。我不禁幽然嘆說:“我的畫很荒涼的!”

苗圓圓笑看著我說:“沒關係,只要夠蝴蝶的溫度就行了。”

我說:“蝴蝶泉倒真給蝴蝶搭了個溫室大棚!”

苗圓圓說:“那多沒趣!”

我說:“就叫‘蝴蝶大世界’!”

苗圓圓忽然說:“導遊之意亦不在蝶!”說罷,和我相視而笑。

乍一看,苗圓圓並不算太美,可再一看就發現有稜有角,內容不淺,很經得起琢磨。你看她,活潑短髮秀出張有種狐媚的臉蛋兒,一雙令人不禁閉目遐思的眼睛閃動著某種蠱惑的光,鼻樑間架起異樣姿調,兩個笑靨盛滿別種風情,一口潔白好牙使人親近,渾身上下透種邊野氣息。

人真是種奇怪的東西,有些事物天生就叫你拼了命喜歡,正如有些事物天生就令你舍了情討厭,根本就沒有什麼原因更不需要什麼理由。

檢票打斷了我們愉悅的交談,三等車廂的氣息一下子全竄出來開始了全面的侵襲。我拿出那本發黃的“唐詩三百首”,待翻過了十幾頁方才發現自己是稀裡糊塗的什麼也沒看進去,唯有頭暈得越發厲害了。苗圓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