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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樂中的互相敞開、擁有和融合,乃是男女之愛最自然最直接的表達方式。這就使你的愛人有權表示疑慮∶如果你的婚外性伴侶是相當固定的,你如何證明你們之間的作愛不具有上述性質?如果你的性生活不拘物件非常隨便,你如何證明你與愛人的作愛仍具有上述性質?在兩種情形下,既有的婚愛都受到了質疑,對它的信心都發生了動搖。也許你的婚外性遭遇的確只是一般的風流韻事,那麼,在我看來,為之冒損害一個好姻緣的風險是不值得的。
如果不是風流韻事,而是真正的愛情,又怎麼樣呢?既然不存在命定姻緣,就完全可以假定,在現有的愛人之外還有許多別的異性,她(他)們對於我同樣也合適,甚至更合適,我只是暫時沒有遇上她們罷了。暫時沒有,不等於永遠不會,相愛者難道不應該壓制各自的嫉妒,給也許更佳的機遇敞開大門嗎?撇開親情、家庭責任等非愛情的因素,僅從愛情考慮,舊的較遜色的愛情給新的更好的愛情讓路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不期而遇,欲躲不能,也許只好讓路。但是,我相信,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該敞開大門。在心態上,在做法上,被迫讓路和主動敞開大門都是兩回事。敞開大門,意味著主動去尋找新的機遇,新的愛情。可是,相愛者對他們之間愛情的信心原是愛情的一個必要內涵,而敞開大門的心態和做法本身就剝奪了這個必要內涵,在此心態和做法支配下,不但已有的愛情,而且任何新得到的愛情,都永遠處於朝不保夕風雨飄搖之中。敞開大門的結果,進來的往往不是新的更好的愛情,而是一大堆風流韻事,這些不速之客順便也把已有的愛情這個合法主人擠出了門。事實上,在愛情上得隴望蜀的人的確不是愛情信徒,而往往是些風月領袖。
那麼,有沒有例外呢?據說薩特和波伏瓦的關係是一個例外。他們一輩子相愛,建立了一種雖不結婚卻至死不渝的伴侶關係。基於對彼此愛情的信心,他們在年輕時就約定,每人在對方之外不但允許、而且應該有別的情人,並且互不隱瞞這方面的情況。區別於他們之間的“必然的愛情”,他們把這種關係稱作“偶然的愛情”。他們的確這樣做了,每人在一生中不止一次地陷入了有時是相當熱烈持久的戀愛中。但是,他們真的不嫉妒嗎?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波伏瓦出於嫉妒的阻止,薩特差點兒就和他的一個情人結婚了。波伏瓦則異常費力地維持著她和薩特以及她的美國情人阿爾格朗之間的三角關係,一面為了薩特不得不拒絕阿爾格朗的結婚要求,一面信誓旦旦地向阿爾格朗宣佈自己事實上是他的“真正的妻子”。至於阿爾格朗,就簡直是被嫉妒折磨死的,在向記者表示了他對波伏瓦的所謂“偶然的愛情”的憤怒後的當天夜裡,便死於心臟病發作。他說得對∶“只以偶然的方式愛人,等於過一種偶然的生活。”我不能斷言薩特和波伏瓦的試驗毫無價值,但可以肯定一點∶凡多元的性愛關係,有關各方都不可能真正擺脫嫉妒,而且愛得愈真實熱烈者就愈是受嫉妒的折磨,因為“全或無”原是真正的愛情的信條,多元是違背其本性的。如此看來,薩特和波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