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死死地盯著福晉,再次重複了一遍:“我要見主子爺。” 未等福晉出聲,便見王進忠在外頭打千兒:“福晉,四爺到了。” 武氏一雙眼睛再次微微轉動,她終於動了,屈起的膝蓋慢慢地舒展,她像是行將就木了一般,便是從羅漢床上下來也是悄無聲息的。 眾人就這樣看著武氏下床榻的時間,四爺已經帶著一陣寒風進來了。 四爺才跨步進來,武氏便已經踉踉蹌蹌地奔進四爺的懷裡了,像是因為腿麻又像是因為實在沒有力氣,武氏還沒走到四爺面前便直接跌倒了。 武氏一直的緘默終於在此刻爆發了,她捂著心口慟哭,哭聲聽起來十分淒厲,她渾身都在發抖,因為哭得用力,又止不住地咳嗽,她無力地靠著一旁的小木架,眼眶也通紅地像是能滴出血來。 白佳氏看不過去,紅著眼睛偏過頭去。 “主子爺……弘明沒了……大阿哥沒了……” 她披頭散髮的,大阿哥的意外溺斃顯然是給了她致命一擊,讓武氏直接失了心神。 但她也並沒有完全的痴傻,她不信福晉,不肯讓福晉的人把大阿哥帶走,見了福晉也不肯說話,她只等著四爺回來給她的孩子做主。 “把你們格格扶起來。上盞蜜水。先坐。”四爺看起來也顯得有些疲憊,他隨意坐下,這才抬手去免了邊上眾人的禮。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宋氏劉氏以及徐氏也都到了,只是三人自然不敢走在四爺前頭,這會兒也只能在外頭廊下候著。 宋氏站在最前頭,就差沒豎著耳朵聽裡頭的動靜了。 四爺忽然指了指站著的眾人,指的自然不是福晉,而是福晉身後一些的李沈嬌。 “你身子弱,還站在那裡做什麼?蘇培盛,給你李主子搬個繡墩來。” 李沈嬌:? 她擠出一個微笑,蹲身謝過了四爺的好意,等著蘇培盛搬了一個繡墩來,她又對著福晉輕頷首,然後才到邊上的繡墩落座。 什麼叫如坐針氈?這就是。 這不就擺明了是四爺不高興福晉,她這裡夾在中間的側福晉倒是被拿出來當槍了。 不過坐馬車顛簸了這麼幾日,這會兒能坐著自然是比站著舒服的。 當槍就槍吧,坐著看得更低一些,或許還能看到一些站著看不到的東西。 福晉自然是被氣了一回,她倒是沒空去管什麼李氏。 果然,大阿哥一出事,四爺首當其衝最先懷疑上的果然還是她。 福晉險些氣得想吐血,若是這事兒真是她做的便也就罷了,只是這事兒分明不是她做的,她倒是有苦說不出。 只是李沈嬌才坐穩,四爺忽然又喊了福晉:“福晉也坐吧。” 只是相比方才那句,四爺這一句就要顯得冷淡不少了。 這下不止福晉懵,李沈嬌也有點愣神。 她方才還以為是四爺把她拉出來當槍使,只是四爺現在讓福晉也坐,那麼似乎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了。 倒像是四爺真覺得李沈嬌身子弱想讓李沈嬌坐下,只是後面才想起福晉,雖說有些不合適,但福晉也坐下了呀? 而且福晉這會兒還得揣測著主子爺方才那語氣。 那頭武氏坐在另一邊,她慢慢地喝了橘香遞過的蜜水,這樣的動作總算讓她看著有了幾分往日那個武格格的神采。 武氏的閨名為和惠,武和惠,只是進府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喚過她的閨名了。 她只是武氏,四爺府上的一個格格而已。 後來她成了大阿哥的生母,大阿哥弘明的生母。 她曾無數次期許過她的弘明往後能繼承主子爺的爵位,能成為像主子爺那樣的人。 特別是在正院裡弘暉阿哥的身子每況愈下的時候,她總是暗暗竊喜,沒了二阿哥這個嫡子,那她的弘明離襲爵便更近一步。 只是哪裡能想到……她好好的弘明,怎麼會這樣不明不白地便去了呢? 武氏從來沒想過害二阿哥,從來沒有,只是為什麼會有人來害她的弘明呢? 為什麼總是不放過她的弘明呢? 眼淚早就已經在昨兒個夜裡流乾了,蜜水進了喉嚨似乎也都是苦澀的,武氏忽然站起身,她對著四爺屈膝:“奴才有話想對爺說。” 福晉下意識地皺眉,又望向四爺觀察著四爺的神色變化。 自然,福晉是極難從四爺的臉上看出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