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正院裡。 天剛擦亮時福晉曾因為口渴醒來要過一杯水,接著便又睡了回去。 福晉的額娘這些日子睡得也並不踏實,福晉要完水喝完才睡下去愛新覺羅氏便醒了。 問了些玉如福晉昨兒個夜裡睡得好不好之類的話,便在外間和穩婆說著話。 四爺從內務府給福晉找好了有經驗的老嬤嬤,只是愛新覺羅氏知道福晉這一胎懷的艱險,進府時還帶上了她曾經生育福晉時為她接生的穩婆。 愛新覺羅氏這一輩子為烏拉那拉費揚古誕下一女四子,都是由這位穩婆接生的,福晉也因此放心了不少。 只是這會兒愛新覺羅氏和穩婆說話時眉眼中卻難掩擔憂,她的目光緩緩向內室望去。 四月底的天,福晉便怕起了熱,屋裡冰鑑裡擺著少許的冰塊,太醫說了不能多了,多了便怕福晉著涼。 玉如手腳輕緩的隔著簾替魏氏打扇,小立屏外面,錢嬤嬤上前輕聲和愛新覺羅氏商量著最多再過一刻,就得喚福晉起身了。 福晉這一胎四月中旬裡便也滿了九個月,產期也近在眼前,福晉近來按著太醫和穩婆的吩咐,每日用過早膳都要走動一會兒,然後再由穩婆給福晉按壓舒緩。 愛新覺羅氏才頷首讓奴才們輕手輕腳地去預備福晉起後的一應物件,卻聽到屏後玉如驚慌無措的喚聲。 “福晉!” 愛新覺羅氏和穩婆還有尚未走遠的錢嬤嬤聞聲忙快步走到榻前。 還沒走近便已經能聞到闖鑽入鼻的腥味。 錢嬤嬤到底有經驗些:“快去請太醫!福晉要生了,熱水備好了嗎?再瞧瞧備下的東西有沒有遺漏的?” 愛新覺羅氏小心翼翼地揭開一角的帷紗帳裡,正隱隱傳來有氣無力的細吟。 只見福晉原本平靜的面容已變成了痛苦難耐的慘白,滿頭大汗的仰在繡著石榴多籽的迎枕上。 五官與手邊的一寸大紅色絲帕,已被福晉無意識地揪皺成一團,絲毫不成樣子。 在請太醫和通稟已經離府的四爺這段時間,寸寸攀刻入骨的疼痛使福晉在清明和模糊中反反覆覆。 耳邊是哭泣、呼喚,到被喂進滿腔烏黑濃稠的藥汁,強壓在舌下吊氣的參片讓福晉的精神勉強保持著清醒。 福晉已經聽不清穩婆在說些什麼了,她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不知是眼淚還是汗水模糊了她的視野。 她期期艾艾地喚了一聲額娘:“務必——務必要保住女兒肚子裡的孩子——孩子——” 福晉等這個孩子等了太久了,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痛苦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穩婆前些日子就給她看過了,說她這一胎懷的肚子尖尖的,定然是阿哥—— 阿哥好啊,眾多已大婚的皇子裡還沒有誕下嫡子的。 便是太子妃也不曾,若是她能為四爺誕下嫡子,那麼便是眾多嫡福晉裡的頭一份。 福晉在無力中忽然像是看到了些亮光,也忽然像是有了一些力氣。 溻溼的衣衫緊緊扒在身上,福晉迷迷糊糊裡聽見穩婆的聲音。 “福晉——快要看到頭了,再使把勁兒啊!福晉再使些勁兒。” 福晉咬咬牙,竭力壓住嘴中痛苦的呼喊。 四爺是在正午前才趕回府的。 近來戶部還是有許多的事兒要忙,譬如去歲修建熱河行宮的收尾。 皇阿瑪不知是不是因為春日裡大病初癒,前些日子便提起了等到夏日裡北上去,又說著夏日裡避暑又讓工部準備籌建承德避暑山莊。 戶部尚書是真愁的頭髮都要愁白了,又為著九阿哥和十阿哥籌建府宅的事兒頭疼。 四爺離府之後便往戶部去了,去戶部之後又因為宮裡十四阿哥這兩日病了去瞧了瞧那小子。 正好錯開了正院大太監王進忠去戶部尋四爺。 四爺午膳還沒用才終於得空回了戶部。 還沒到戶部門口便被正院的王進忠火急火燎地叫走了。 —— 李沈嬌這裡昨兒個也沒睡好,不過是因為半夜被餓醒了,今兒個早上便也起的晚了一些。 正院福晉還在生產的訊息傳回時李沈嬌也才用過早膳,李沈嬌這會兒是不能去正院走這一趟了。 別處像是宋氏還是武格格都去了,謝氏去沒去李沈嬌就不清楚了。 只是快到用午膳的時候聽秋壺說四爺回府後讓各處都不必去正院了,讓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