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弄起來,首先微託劍墜,作了一個半拜菩薩的起式。便在此時,聽得有人冷冷一笑,笑聲甚是陰寒,涼意徹骨。孫海棠愕然一怔,抬頭往天穹洞外一段天然石簷瞧去,見簷上俏生生站立一個白髮長鬚、皓眉童顏的老者,身披道袍,胸前繡著八卦,背後紋飾太極,書中託著一柄如雪拂塵。老道左右,各有一個金甲神人,也不摘雲,俱盤膝懸空而坐,漂浮於半空。穆雙飛、鍾月敏、紫姬面面相覷,不識老道面目,心中大為疑惑,又看老道能得兩位神祗伺候庇護,料想並非常人,說不得就是天上哪一山哪一洞的神仙。顧老寶、孫海棠、扈銀屏面色勃變,齊齊後退一步,並肩而立。顧老寶雙錘高舉,喝道:“李長庚,你老人家享慣了福的,怎麼又雅緻情趣,卻跑到我們這窮山惡水之地?”李長庚笑道:“荒謬,荒謬,此地前身雖為魔界幽谷,可既然能落戶於姑蘇附近,顯見也是秉承一番混沌造化,漸得清秀琢磨,其景色實不輸給仙境瑤池,怎麼到了你這潑婦的口中,意味陡轉,卻變成了‘窮山惡水’咧?且說了,此地果如不堪,那我涉足來此,便該是閒悶難破、無聊之極所致,又怎能搭上‘雅緻情趣’四個字。可見你和你二妹不同,從來沒有好好讀過書,胡亂言語,卻惹笑話。幸賴撞得從容老夫,從來不譏誚人的,要是換了旁人,還不捧腹打跌,從這顫巍巍的石簷上滾落下去麼?摔傷了,還的向你索討湯藥錢。”顧老寶愣了愣,也不生氣,左垂兀自滴溜溜旋轉不歇,不過壯威,呸道:“油嘴滑唇的,也不知吃了凌霄寶典天帝那廝的多少採油。我不和你小老兒嚼舌,有什麼意圖軌跡,不妨明言。誰不曉得你太白金星花花腸子最多,也最是纏人?”穆雙飛心想:“原來此老道便是天界老仙太白金星,他的俗家姓名,姓李名長庚麼?”鍾月敏、紫姬和金算盤齊聲微呼,詫異駭然。大夥兒以前都聽說過太白金星的傳說,知曉此人法力高強,玄術無邊,乃是天帝近臣。扈銀屏道:“你誇大貶二,挑撥離間,哼哼,偌大的年紀也不清修,專做這些事情,羞也不羞。”輕輕按住顧老寶臂膀,小聲嘀咕道:“當日咱們受罰之時,若非這小老兒上下週旋打點,只怕三千鬥天神將早被壓上斬神臺斷了首級,說來他也有恩德於你我,畢竟不好魯莽無禮。”顧老寶愣了愣,點點頭,收了錘器,抱臂而立。李長庚咦道:“什麼是‘誇大貶二’?說得忒也奇怪。”驀然反應過來,原來是怪他指摘顧老寶不好好讀書,而反贊孫海棠長涉詩書群譜,自己也禁不住樂了,道:“我說老實話,怎麼就落得個挑撥離間的罪過?小蹄子滿口胡言,亂扣帽子,你才真正羞不羞囉?”

李長庚見得孫海棠手中長劍,鼻頭又是重重一哼,神情頗顯不屑怪意。顧老寶喝道:“李老頭,你這是第二次陰陽怪氣哼哼唧唧了,便說你年歲大了,不似男人,忒也吞吐支吾。”李長庚臉色微紅,道:“偏枉你們受了息鬥央託,卻渾不懂得半點變通機靈。楊起的劍法,參照玄黃變化而成,雖略顯粗糙,但內裡蓄含大道,便是璞石藏玉,若能細細琢磨,配合自身法術修為,便是天上靈官,也未必就能堪敵。”兩旁神祗微微頷首。李長庚環顧左右,笑道:“你兩位俱是南德宮的襄護靈官,和她三個潑辣婦人不同,都使得長劍妙法,既然附和吾言,可見我說的並非虛假。”又手指穆雙飛,道:“小娃娃,你過來。”穆雙飛不敢違逆,舉步前行,長身一揖,施了大禮數。李長庚打量幾眼,誇讚道:“不虧是那狐狸精的兒子,生的風聲迥異,別有嫵媚,可惜你那兄長——嗯嗯,否則人們若論起世間人品,談論那貌狀西子卻教女子羞慚者,只提及你的名聲,而不說古狐了。汝父之劍,強調純陽之質,你生來半妖之體,練習幾招並無大礙,可是再要窮究餘招,更深研其妙,必受真氣反噬,受害匪淺,誠不足以學之。”穆雙飛臉色蒼白,呵呵一笑,卻笑得甚是勉強。扈銀屏急道:“難不成就不學了?”李長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