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揹著手慢慢走到窗前,久久凝視著窗外,他想起當年受命來江夏時的情形,他的母親被曹軍監視了,那是曹軍的手段,以家人為人質,逼迫他們忠心於曹軍。

他又想起這些年和劉璟患難與共,一步步發展壯大,訓練軍卒、打造戰船、遠航試船,那一幕幕往事刻骨銘心,就彷彿發生在昨天。

還有劉璟對他的絕對信任,把江夏水軍交給了他,甚至準他自主帶兵遠航訓練,這些都在李俊心中,如漣漪般一一泛起。

不知過了多久,他沒有回頭,眼中閃過一道殺機,緩緩地說道:“此事事關重大,讓我再考慮考慮,明天一早答覆黃校尉,可以嗎?”

“當然可以!”黃射爽快地答應了,李俊沉吟一下,又回頭道:“這些天江夏在嚴查襄陽探子,尤其晚上,盤查極嚴,黃校尉就在我府中住下吧!還有校尉的隨從,最好一併接來,不可有半點大意。”

黃射搖搖頭笑道:“就我一人,這次沒有帶隨從,也是為了保密起見。”

李俊點點頭,把桌上令箭遞給他,“這可是丞相的令箭,要收好了。”

“當然,我一向很小心!”

黃射笑著伸手去接,就在這一瞬間,李俊手中出現一把匕首,猛地一揮,寒光閃過,血光迸起,黃射措不及防,右手被齊腕斬斷。

黃射慘叫一聲,重重向後倒地,他的武藝本身比李俊要高,但他太自信,做夢也想不到李俊會驟起發難,吃了大虧。

李俊大吼一聲,猛撲上去,這時黃射已反應過來,一腳踢在李俊腰上,將他踢倒在地,他轉身要爬起,卻忘記自己已無右手,一下子撐空,再次摔倒,斷腕重重戳在地上,疼得他幾乎暈厥過去。

就在此時,五六名士兵從外面衝進,亂刀齊下,黃射重傷之下,難以防禦,竟被亂刀砍死在房間裡。

黃射在荊州混跡三年,卻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會死在李俊的手上,這也是他判斷失誤、急功心切所致。

李俊站起身,注視著黃射的屍體,不由長長嘆了口氣。

。。。。。。。。武昌碼頭,劉璟座船緩緩靠岸了,不等士兵下船,李俊拎著一個小包袱,快步上了船,脫去外裳赤著上身跪在甲板上。

“不忠不孝之罪臣李俊,向太守求死!”

劉璟從船艙裡出來,驚訝地看著李俊,他沒有上去扶他,而是對左右親兵道:“帶他進船艙來。”

船艙裡,劉璟面色凝重地聽完李俊的述說,他的臉色漸漸變得鐵青,霍地起身,負手在船艙內來回疾走,又是失望,又是憤怒,他怎麼也想不到,跟隨他已有五年的李俊竟然是曹軍臥底。

這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在遊繳所時就跟隨著他,原來他竟然。。。。。劉璟忽地又停下腳歩,胸膛劇烈起伏,心中充滿了被欺騙的羞恥感,這是一種他從未有過的強烈感情,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就像一把刀在割他的心,割得他內心鮮血淋漓,令他難以接受。

他赫然扭頭盯著李俊,眼睛瞪得血紅,終於忍不住怒吼:“你怎麼向我解釋?”

“你真是對得起我!”劉璟又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淚水從李俊臉上流了下來,他重重磕了三個頭,悲聲道:“我自知罪該萬死,願以一死贖罪,懇求太守看在多年交情份上,不要為難我的妻兒,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說完,他一咬牙,從腰間拔出匕首,向自己脖子抹去,劉璟大驚,眼疾手快,一腳將他的匕首踢飛,但還是稍晚一步,鋒利的匕首已割傷他的咽喉,鮮血汩汩流出。

劉璟扶住他,回頭大喊,“快去找軍醫!”

李俊捂著傷口,滿臉流淚道:“母親在曹軍手中,忠孝不能兩全,唯有一死。。。。”

話沒有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