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春和兩個丫頭從屋子裡出來就一直說說笑笑。

楊茉聽著,習慣地輕敲手指。

“五爺。”

聽到身邊的秋桐叫了一聲,楊茉睜開眼睛。

享受片刻悠閒的少女,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看起來如此的寧靜,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椅背,這些都是楊茉蘭的習慣,認識一個人許多年,雖然見面不多,卻對她的動作、笑容都有幾分的熟悉,他不用懷疑就知曉,眼前的人是楊茉蘭。

可是某些地方又不像楊茉蘭。

楊茉抬起頭看常亦寧,穿著淡藍色的長衫,嘴唇輕抿,臉上那份優雅和從容無論走到哪裡都是鶴立雞群,這份風姿還沒有誰能及得上,所以才讓他在京中才子中久負盛名,滿腹學識讓他看起來有幾分清高。

常亦寧幾步走到楊茉身邊,秋桐、春和互相看看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常亦寧聲音柔和,“姨祖母點頭才讓我送了印章給你,既然長輩應允,終身相托,何故要改了主意?”

上次只是含含糊糊地問她,這次卻說得清楚。

從前她以為常亦寧是個君子,他的諾言總會兌現,前世種種在眼前流過,原來不值一提。

“五爺雖是前程似錦,妾身也有自己的打算,從前是無憂無慮,而今也算是懂了些塵俗,在家中靠的是父母、長輩,家破了就要依仗自己。”

常亦寧看向眼前的女子,站在他面前沒有了從前的拘束,見到他眼睛裡再也沒有了從前一目瞭然的歡喜,而是清澈的只能讓他看到自己的影子。

從前知曉她喜歡他,他從不曾多想,到底有多喜歡。

可是現在,明明看不到絲毫情義,這張清秀的臉頰卻時時浮現在他眼前,讓他覺得驚訝,本來是很篤定的事,卻一下子變了,他不得不去想到底是為什麼。

常亦寧出奇的鎮定,聲音也格外的從容、溫和,“你想要重開楊家的藥鋪,我會和祖母說,讓家中長輩點頭同意。”

楊茉從來沒想過常亦寧能說出這樣一番話,那是因為穿越到這裡之後,她很少想起常亦寧。

楊茉搖頭,“我是要依仗自己,不是再託付別人。”

依仗自己。這樣的話,彷彿是在諷刺所託非人,又彷彿是不在意他的讓步。真的連他做出改變也不能挽回?

常亦寧臉上倒露出笑容來,母親的話重回他耳朵裡。

難道要我去求她。

“茉蘭,你可想好了,外面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你畢竟是一個弱女子,留在常家再不濟還有這個門庭庇護你。”

楊茉臉上露出笑容,“五爺也不用費心,只要讓我自立門戶,我有辦法撐起楊家。”

她自信中帶著許輕視,不禁讓常亦寧目光一深,“真的不願意留在我身邊?”

不願。

楊茉抬起頭向常亦寧露出欣然的笑容,這已經足以代表她要離開常家的心情。

如此暢快,如此期盼。

面對她選擇,她竟然一點都不猶疑。他真的這樣不堪?

楊茉向常亦寧行了禮,轉身走進屋子。

常亦寧一個人站在院子裡,半晌才轉身向外走去。

站在一邊的桃符忙跟了上去,“五爺,楊大小姐是怎麼了?為什麼這樣對五爺。”

常亦寧不說話,桃符忙低下頭閉緊了嘴。

五爺出去做客,那些小姐還隔著屏風偷看五爺,誰會對五爺這樣冷聲冷氣,不理不睬。走到哪裡五爺的婚事都讓人咋舌,竟然要娶一個罪官之女。

沒想到,這門親事不成,是因為楊大小姐要悔婚。

怎麼有這樣傻的人,傻到五爺親自去說,她也不肯改變心思。